第二十一章 滨菊(1 / 4)
特殊惩教所地下监区,两名持衡者在宽阔幽深的长廊间穿行着。
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闻不到半点腐朽、寒湿的气味。然而高高的墙顶却隐没于深沉的黑暗中,两侧墙面上镶嵌有一架架烛台,造型古拙,雕刻的线条透着厚重的历史沉淀感。
在军靴冰冷、沉闷的踢踏声里,长而粗直的蜡炬无声地燃烧着,幽碧色的烛火投射出狰狞的魔影,忽左忽右,忽隐忽现,营造出一股阴森古老的氛围。不过,只有亲手触摸才会发觉,那些照明之物并无实体,皆是欺骗视觉的全息投影。
在一条条宛若地下蚁穴般复杂的甬道中,不时便荡起一阵波纹涟漪,地面冷硬的黑岩则会突然变得像奶油一样松软。四面八方浮起血管般纵横交错的凹凸之网,转眼又消散泯灭,只在视野中留下一道道幻觉式的残像。
只要行走于此间,路径坐标总会无规律地发生变换。若无智能系统的指引,随时可能因移动错位的空间而坠入绝境。
偶有在外围巡回的刑狱卫士路过,便会向二位权柄仅次于御手阁下的大人恭敬行礼。检戒官们则少有出没,更多地在地牢深处履行其职,亦或是作为外派人员执行任务。
前者归灰影所管辖,后者皆为黑蕊的手下。这些凶残又冷酷的家伙与监察厅的鹰犬没什么不同,在真正的恐怖代言人面前,从来都乖得像一群食草系的小绵羊。
由于系统的干涉,在这幽暗莫测的地下世界,不论刑狱卫士还是检戒官,每个人的面容都罩着一片模糊的光晕。
当失去了清晰可辨的五官,他们看上去就如徘徊于地底的无面幽灵。哪怕是浸淫已久的老人,某些时刻也不免会被同僚吓到。而事实上,那遮面的光芒不止是为了恐吓与隐藏,更是一层稳定精神的过滤性屏障,保护着长期处于扭曲环境下的人类心智。
灰影忽地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右侧。在那张奇诡的战术面盔之下,他的目光穿透重重幻象与阻隔,落在某一间囚室内。
黑蕊步伐也随之一顿,她召唤出一张虚拟光幕,简单地浏览了下相关资料,说:“里面的人都已经坏掉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我在想一个问题。”灰发的异种道。
黑蕊保持着一个妩媚中透着肃杀的站姿,耐心地等了又等,却没再听到下文。她挑了挑眉,说:“喂!还没好吗?我警告你,可别偷偷琢磨怎么把人还给那位少爷。”
“怎么可能……”灰影明显有些无语,“这种事连罗幕都不会做,难道我比他更没节操吗?”
“开个玩笑罢了,你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缺乏幽默感。”黑蕊轻笑一声,声音慵懒而诱惑,“所以呢,你究竟在踟躇什么?”
灰影无表情地与她对视了两秒,才说:“我在思考,应当如何谏言,才能让御手阁下放弃这条线索。”
此刻正蜷缩于囚室一角的那个青年,即是由监察厅秘密押送而来,官方记录上已被盖过死亡印戳的军事间谍,前武装禁卫军上尉——兰盛岩。
这是个曾经在黑死训练营的高淘汰率下脱颖而出的年轻人,胆魄、毅力与智慧无一不缺,综合素质更当得起甲级评价。如果不是充当了敌人的密谍,迟迟未脱离禁卫军的体制,他本该拥有更锦绣的前程。
可惜而又讽刺的是,兰盛岩根本没意识到,明日联合会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这个可怜的家伙,本就是一枚预定的弃子,一个不自知的传声筒。当他在炼狱般的痛苦与耻辱中沉沦崩溃,脑海中不知何时被下达的精神暗示,才终于得以被触发。
借由这位注定要被剥夺一切的军人之口,那个盘踞于废土深处的流亡组织,向时瑟传达了一则讯息——
“尊敬的禁庭之眼,沙恩·考斯弗尔特向您致敬。此番周折,只为能更安全地告知于您,我们为您带来了一样货物。那是仅此一件的,特殊而珍稀的货物。”
“为了获得此贵重之物,联合会曾为之付出巨大代价。此后又蛰伏了整整七年,才迎来适宜出售的时机。以您的野心与抱负,定然会对它产生兴趣。”
“为表诚意,我们将于‘冰藻之舟’大宴之日,在场内佩戴滨菊标识,静候监察厅的音讯。”
“顺带一提,在下幼时曾一度寄居于禁庭,所使用的名字为昆西,昆西·班宁。沙恩相信,您已套取出被赤金名门埋葬的血色秘辛……未尽之言,愿您心领神会。”
“……期待与阁下的会面。我谨代表款冬之花,再次向您致敬。”
考斯弗尔特,这是在第一次净土之争中,战败方首领之一的姓氏。明日联合会的徽标,象征着公平、正义与救赎的款冬之花,正是源于考斯弗尔特这一姓氏。
显而易见,那个胆大妄为,不知死活,敢于下此豪赌之人的身份,即是明日联合会最初的开拓者后裔。那支仍未断绝的失败者的血脉,又出了个狂妄而狠毒的家伙。
他手中握着怎样的筹码,凭什么笃定,三大隐秘机关执掌其二的黑暗巨头,禁庭最强势的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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