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我召唤而来的太阳(1 / 5)
应昭在深夜的一阵惊悸中醒来,侧头去看枕侧沉睡的祝逸。
还是老样子。她把自己团团裹紧,仿佛要躲避空气里的恶鬼——每寸皮肤都藏在被子里。应昭把被子往下按一按,露出她捂得发汗的脖颈。这么等了一会,祝逸没再把被子拽回去,反而于睡梦中展开一个香甜的笑。
任医生判断得很对,她的病情确实在快速好转。
时至今日,应昭仍未知晓2069年那个夏夜的全貌。
拿到那段录音,他才终于能完整地了解到小逸经历了什么。他得等一个小逸不在家的时间,冷静地听完音频,记录证据和线索。
近一年里,他几乎已做过各种最坏的推测。无论从录音里听到什么,他相信自己都能稳住阵脚,继续为她将来可能的选择铺路。
这一年里,所有警员、大多数医生甚至他亲手找到的证据都在劝他,劝他接受他的爱人可能只是因精神压力发病,并不存在外界伤害,他仍以一种近乎可怖的执着,坚持着追查别人眼中的臆想、他眼中的真相。
在数个相似的惊醒后的夜里,应昭都难以再次入眠,他会一遍一遍回想起,那个改变他们生活的一天。那一天里的全部细节在无数次回忆中日渐清晰。
它开始于一个寻常的午后。
祝逸站在全身镜前,把披散的头发又绑上去了——十分钟前她刚刚把绑好的头发拆散。
她太兴奋了,甚至因此有些紧张。
一周前,性学研究组现任组长白望渊告诉她,有几位B国回来的性学工作者,想和国内的学者见个面,认识认识,以后有机会一起立项。他们自幼出国留学,在外发展,和国内学术圈交流不多,因为其中一位与他交换过数据资料,算是有些私交,就定了直飞首都,由首都的学者们来为他们接风洗尘。
B国是信奉自由的国度,也是当今世界上性开放程度最高的国家。祝逸刚工作两年,资历不深,几乎得不到多少外派交流的工作任务。这次机会于她格外宝贵。
她珍惜每一次机会。
更何况,据说此次前来的还有几位女性学者。
也是因为女学者们开了口,祝逸才能参与这次的接风宴。原本,至少得干到白组长那位置才有机会前往。
B国的性学学术圈领先本国太多,有竞争的地方才有筛选;本国呢,办个学术会议,为了凑足时长和内容、拉到经费,恨不得把学校里性学专业的学生都全喊上。这次会面,对方对赴宴人选有要求,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知道B国回国的学者想同自己交流,这一周,祝逸一闲下来就不停地念叨,越念叨越兴奋,恨不得一睁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接风宴嘛,明知道主要是一起吃饭喝酒拉拉人情,不可能是多么正经的学术会谈,她还是想提前读读对方的论文着述,找了几次白组长想问来的学者有谁。白组长总在忙,拖着不给她名单。她就按最新时间顺序把近一年B国的性学论文一篇接一篇看。
应昭就在深夜帮她打开台灯,旁观她日日在灯下做笔记、列想要讨教的问题。
等真正到了赴宴的日子,祝逸反而慌了、踌躇了。
应昭手头的智能信息对抗项目到了deadline,这几天下班时间也抱着笔记本电脑敲代码。祝逸把他拖来客厅的沙发坐下,帮她出谋划策。
他就一边盯着电脑DEBUG,一边听祝逸跑来跑去,衣服裙子换了一套又一套。
终于到了不得不出门的时刻,祝逸最后还是决定把头发绑起来——这样显得干练一些。
“再帮我想想,有什么忘带的吗。”其实从手拎包到着装,她已经检查了好几遍,自信没什么遗漏,问一遍,还是因为心里紧张。
“咀嚼片?”
“天哪宝贝,多亏你提醒,我还真忘了。”祝逸快走几步去抽屉里拣了一板药。
祝逸的月经规律,痛经更规律。每次到了经期第一、二天,能痛到嘴唇发白、一身身冒冷汗,头晕,腰背发胀,痛得狠了还会呕吐。祝逸妈妈坚信“是药三分毒”,净给她递没用的红糖水,于是成年前祝逸全靠硬撑硬熬。
一等到成年自己出来上学工作,祝逸就光速投奔了服药镇痛的轻快生活。咀嚼片,以她的体质半小时就能发挥效用,所以一般她开始感到腹痛才吃。
“在会餐中服药怪怪的,我现在就吃了。不用带了。”这药味道独特、又甜又蛰,祝逸嚼完一片还紧张地喝了一口水。
她这么紧张,多少也是有点受经期干扰。
“走了,”祝逸拎起包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应昭听见她问,“应老师,我穿这身好看吗?”
祝逸的浪漫情趣一点没因婚后生活的琐碎衰减,而应昭本就不算个特别懂浪漫的人。
毕竟是个会在初夜情动时分正正经经求婚的男人。
“好看……”他仍一行行查着代码,但也是打心底觉得祝逸穿什么都肯定好看,“别喝酒。不舒服就打电话,我很快忙完能早点去接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