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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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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局限地看清楚,宛如武器留下的划痕也间断出现在洞壁与脚下。另有一种奇异的凹陷相伴——表面嶙峋,径寸不一。

李岫越不禁想象曾经有两个人一路对战的情形:其中一个身法诡谲、刀劈剑刺,另一人则魁梧雄壮,手中绕着一对流星锤,攻击却被对手避过,重重砸在石壁上……

他犹豫着捏碎了腰间佩戴的拾芥玉牌。

顾名思义,这种玉牌成对作用,一方破碎,另一块便会受到感应前来。

身后果然光芒大盛。

李荣徽大步走来,一路将火把上的火团全部拢在镜前。

“叔父,”李岫越给他看那些矿石与岩壁,“你看这些,我想或许有人在这里有过激战,是苏卓煜的弟子忽然内讧,还是另有他人插手呢?”

李荣徽的注意也被数个凹陷吸引,伸手触探着陷窝内的棱角,最终紧紧攥起拳头。

“引流昙溪不是小工程,我已将几处形势记下,回去召集巧匠商议,大典以后立刻动工。”他平息片刻,回身吩咐李岫越:“此行必被苏卓煜看在眼中,他若来套你的话,可将我要引水的计划透露,只是千万不许他觉察自己留下的疏漏,知道吗?”

“可我……我怎么能行?我比起他……要不我今儿个一直找你待着罢!”突然被委以重任,李岫越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推拒道。

“岫越,要不是你借和离的名头将动静闹大,我也不会这么早得到消息回家。”李荣徽露出罕见的温和颜色,“这些年长进了,我也知道你无意争权斗狠,绝不是外人传说的不堪。可苏卓煜此人自视甚高,让他从你嘴里得话,远比我要可信的多。”

李岫越对家族之间的交锋只想敬而远之,亦不多好奇方才引起叔父动怒的真相,嘴上应着,已经在心里大骂曾经的妻兄,不时盘算如何与他周旋才好。

翌日用过晚饭苏卓煜果然来访,李岫越硬着头皮对付他几句,便作不经意道:“哼哼,我以前错把豺狼当作良犬亲近,好在总不会认错自己的小叔叔,届时永春之困得解,我还得多谢谢苏掌门为我们凿山开路呢!”

少华掌门笑一笑,对他的面刺不置一词,不久便推说天色已晚,明日大典还要承蒙李公子多照看,爽利地告辞了。

李岫越坐在孤寥寥的房里只影对着孤灯好没意思,索性早早地和衣躺下。

业将苏卓煜打发走,永春的劫难也不必再操心,一时脑内空闲,翻来覆去只想着一只被秋醒掖在床帐内的锦囊。

这些天差飞屏将秋醒生前的旧物从各处检出,那东西也一同回了他的手里。原是他得知爱妾有孕,兴致勃勃效仿凡人到寺中求来的,又非磨着秋醒拿笔在纸符背面许了心愿才封上口,要他随身收着。

昨夜也是一般独宿难眠,随手拆下锦囊取符来看,未曾想竟是空荡荡白纸一条。

不免冷水浇背,万念俱灰,独处时总要揣测:阿醒是否还怨我当年毁约却又强纳他入府?又或许是这些年已经了无生趣,竟没有半点对我的寄望了么?

李岫越钻在情绪里不可自拔,忽听见窓纸“噗咻”一声轻响,却也及时唤了双柑在身前抵挡。直到剑身崩断对主人造成的冲击剧烈撕扯灵识、尖利的暗器没入小腹,他才反应到自己失算了:偷袭者的境界绝不在自己之下!

然而已经无法挽回,对方正是冲着夺命来的——银箭蛮横地冲破下丹田与金丹对抗,只在瞬息便将人钉在床上捅个对穿。

内丹破裂的过程漫长而残酷,痛得李岫越几欲昏厥,却又因修士超于凡人的体质迟迟不得解脱。细皮嫩肉的大少爷素日就连刀剑擦伤也鲜有,徒然遭受灭顶的痛苦,不由汗泪齐下,张大了青白的口唇却挤不出哪怕细弱的一丝呻吟。

他将手颤抖着扶在那支银闪闪的漂亮凶器上,再不够气力把它拔离身体。

金丹已经完全碎了,残片勉强维系着暂存的一息,这时反倒对皮肉之伤带来的痛楚麻木,逐渐攒起微薄的力量与意识。

回了神便知道再也没有机会找到害死自己的真凶报仇,李岫越顿时心中松懈,一口气就要熄灭在腔子里。他想闭上眼睛即刻摆脱恐惧与寒冷,却只能在这漫长折磨中迸发强烈的不甘——难道独独我是好欺负的一个?

永春就要好起来了,家里与少华却还没有了断,届时向苏卓煜寻仇也该有个体面的理由才是。

死亡成了当下唯一也最可用的。他沾着自己的鲜血在床褥上缓缓划出一个“苏”字。

俄而身体完全失去知觉,连眼泪也停住。唯一自由的只剩下汩汩涌出创处的鲜血。

从期待巡夜的仆从发现异样到幻想小叔叔能够破门而入将自己救起,李岫越混沌着思绪,身躯在静夜中垂垂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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