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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近乡情多怯梦回春无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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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的脾气一向来去飞快,李岫越也就安心收起臭脸:“我又不是怪你,天天喝那个药我都没胃口吃饭,念书也是满嘴巴酸臭味儿。”

李荣偲捏着儿子的小肥脸直乐:“唷,我看你也没少吃了,小脸盘多润乎啊。”

李岫越听罢却真切郁闷起来,想他前世不及加冠便惹得一众少女芳心暗许,哪还记得儿时的短胳膊短腿,万一真给喂胖长偏了……以后怎么好顶着一张肥猪脸潇洒去?

索性李荣偲并没留意到他的情绪,倒是颇有些感慨地看他一眼:“几口水不晓得怎把你呛得更有主意了,教馆的先生破格叫你升去甲班学文章,又是长学,也不知好是不好……唉,你这个年纪,我想还是多与宗越他们在外面玩玩才对呢,要是学得太累咱们还回丙班来……”

父亲与叔父一般,只要面对面坐下,无论喜怒开口便滔滔不绝,李岫越前世送父亲入殓时可没有想过还能有再相逢一天,纵然最后的日子里因自己不妙的境况横生不解与怨怼,久违地听见这些无用的关怀,一时好笑又想哭,忽地扑起来将脸藏进李荣偲的臂弯里。

本来就决定安心做小儿,何必怕丢一张已经不在的老脸!

他壳子里的魂魄是个失独的成人,故而不能预料李荣偲此时的惊喜——宝贝儿子自掉了水里醒过来就不爱给他抱,不免疑心孩子因父亲关键时刻不能护好自己而丧失信任,这会儿总该是不怨了吧?

于是双手探到儿子腋下一托,便把手脚僵硬的李岫越高高地举了又举。

李岫越梗着脖飞在半空,只等他莫名的兴头过了才拉正衣服仰头问道:“爹今天穿得可板正,是要出门见朋友么,也带我去吧?”

又被摸了摸头哄着——

“爹爹这位朋友住在山庄,那么远,岫越又不认得他,你乖乖等爹回来给你讲故事成不成?”

李岫越正对身份不明的外来客执着且敏感,不由心里咯噔一沉。

会是少华门的人吗?

小叔叔前些时与几个好友结伴北行历练去了,恰不在府中……李岫越想到期盼已久的清明踏青,惋惜地长叹一口气。

正巧飞屏也请了医修来,他便静心收起前几次扰乱脉象的真气再给大夫诊——以现在的功力破绽虽多,却几乎无人考虑五岁大的孩子是否有心计从中捣鬼,幸而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目送父亲走远,李岫越回头就朝李宗越住的流芳居哒哒哒跑去。

他爹李荣邈年纪还轻,单论血缘与父亲见面倒还勉强互称一声兄弟,可惜不能修行,日常照面的机会很少。如今只在协助塾师管理教馆,十分心血尽数浇在活泼伶俐的一对儿女身上。

快到晌午,住在府上的孩子多半要从私塾回来用饭,李宗越两个听见丫头传报,风一样从西厢房里奔出来。

李岫越便拉着兄妹二人一阵耳语,这才放他们又风似地奔回屋吃饭去了。

隔天午间果然收到信儿,这次踏春会去东君湖畔,歇脚就在附近的山庄“独步春苑”中。

原本按照四季时令荣枯的花木虽能被灵气催开,一众芳菲繁杂相间反倒难使人沉心欣赏其中任一,故而李氏先祖在永春福地落户之初,便将整个城池按街划开,每段只栽下三两种不同的花草。经数百年的培植至今,游人只消在城中绕行一周,便仿佛由孟春走到季冬,可以渐次赏尽四时的花。

这独步春苑恰如其名,山庄内的花卉正以荼蘼为主,辅以海棠、榴花相衬,浓淡适宜、终年清香。贵宾或府中人自去游赏,总是赞口不绝。

于是出行那日李岫越随着众学童爬上马车,不多久就装模作样瘫在位子上蹙眉按揉太阳穴,引得左右两个孩子又惊又怕地摇他唤他,轻易便以初愈后身体尚虚弱的借口被留于山庄内休息。

他在软榻上歪了一阵,又称屋里憋闷,叫上速喜与一位妈妈共同出门遛弯。

这山庄本是自家财产,然而容准李荣偲一个资质平庸的子弟插手之处却不在多,因而只需看看外客居处并他力所能及之地即可。李岫越最是懂得游乐消遣之道,因前生经历而对此处格局了如指掌,来时就在心中定下一条线路,可沿途赏景又十分周到,不使自己的探寻显得过分刻意。

很快走到一处可供休憩的草野花林。

翠叶如海,荼蘼的白瓣如浪,火红榴花初成的子儿坠在头顶,枝上鹂鸟婉转。李岫越身处其中,心中却恍惚升起虚幻之感:他跌宕重重的一生里,唯有童年十分顺心无忧——人总是善于放大欢愉时的乐与困窘下的苦,以至于冠礼后频频回顾,幼时许多印象深刻的乐园便成了心底静谧安逸、却遥不可及的一片梦影。当下既流连且彳亍,竟连浑身蓬软金皮毛的肥猫跃到脚边也没有立刻察觉。

“少爷当心!”速喜立刻伸出一只脚嘘嘘撵猫,“去去去!”

同行的妈妈则道:“轻些轻些,能进来园子里乱跑的猫狗儿那都是有主的!”

果然不过片晌就有娑娑拂叶声斜次传出,路尽头一青衣少年急匆匆奔来,口中唤着自己爱宠的名字:“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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