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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意识海有关。但这并非重点。
重点是,除了躺在手术台,浮生几乎从未取下它。
原因并非全是他过于谨慎。
羽涉说:“厄瑞波斯是监控,你所看见的一切都会通过它传送到塔——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话题突然的转换,哨兵顺从符合着:“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真相可能正好相反。」
羽涉指着浮生的鼻子,
「你其实看不见吧。通过厄瑞波斯,你才能观察周围的世界。」
向导在哨兵面前滔滔不绝:
「根据体检报告,你的眼球与视神经在生物学上没有病变。虹膜颜色过浅,对导致强光和紫外线不适,但这对视力影响甚微。问题出在你的大脑,我们看到的世界和视网膜看到的世界从来不相同,所有‘有意识的视觉景象’都经过大脑的加工。而你在这一步出现了问题。你无法理解视网膜接受到的光学信号,所以才需要厄瑞波斯的辅助。」
握住哨兵的肩膀,他几乎是狂热地将脸凑近,盯着目镜后那双完整又无用的眼球:
「告诉我,你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当我说苹果时,你的意识中会浮现苹果的概念,但你真正“看见”的苹果,那个概念无法完全描述。你是否拥有了一种代替视觉的全新的感官?你所有我无法理解的执着和笃定,与你眼里的世界有关吗?多感官联结造成的通感会受影响吗?」
半是恐惧,半是兴奋,完全地好奇心主导:
「这种状态是天生、意外导致、还是“塔”制造的?变异、畸变、药物作用、催眠、还是意识手术?」
如果他们之间有更多信任,如果向导能够接受“塔”给予的身份,如果羽涉能够放纵自己被求知欲主导,他几乎就要这么做了。
“如果”的意思是,一种未达成的可能。
“后来?”
羽涉说,
“后来我不在意这些了。”
——
在出发时,羽涉放出两架无人机作为试探,不出所料,一台被变异生物击毁,此前并没有发现目标的痕迹;另一台则莫名失去信号联系,消失在不知名处。
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逐区逐区,清扫地摊一般排查。
“叛逃者带着实验设备,目标清晰地直奔森林,而非试图藏匿在更安全的城市,说明这里可能存在他们的据点。排除各个哨所的巡逻区域,以及施工难度极高的山脉脊峰、积雪冻土区,剩下还有——”
纸质地图上,一些地形的等高线被红笔描边。
按照等高线,地图被分成许多片区。每到一个片区,溢彩便带着观测设备,爬上最高的山顶监控,其余人则布网式在森林间依靠哨兵优异的感官搜寻情报。
咚咚。
九澜敲敲车窗,对窗内人摇头,示意并未发现什么。
随后明溪也回来了:“可能被变异生物吃了。到时候去熊窝虎穴里扒拉扒拉,说不定有他们的骨头。”
向导一愣:“这也是有可能,不,可能性很大,既然蠕虫感染后会嗜好暴力,那么与变异动物起冲突也是必然的。以后搜查时看见地穴、洞窟,记得去钻一钻。”
“……你认真的嘛?”
浮生回来时,身上有点狼狈。他没有发现目标,但是和野猪打了一架。
“还以为你这家伙有多了不起呢。”明溪嘲笑道。后者谦逊地退让:“我不擅长和野兽纠缠。”
羽涉在地图上的山峰上打叉,表示第一轮搜查中,这个区域未发现异常。
“大家做好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按照这个进度,可能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人倒是无所谓,森林里,不愁水和食物。”明溪拍拍越野车前盖,“这个美人可不好养。”
浮生说:“车里内置有炸弹,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她对敌人投怀送抱。”
“嗯?安在哪里?”
“在你手拍的正下方。”
“……”
明溪愣了两秒。反射性,他想打开汽车前盖检查真假,但是万一他打开前盖,却发现对方是在调侃,那么他就成了一个毫无悬念的蠢货。
不,当他问“安在哪里”时,他就已经是半个蠢货了,后续只有变成彻底的蠢货和假装自己不那么蠢货。他妈的,他太少提防对方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明溪真诚地反思了自己,并向浮生竖起中指。
是说,九澜从没想过当一个队伍里那个“稳重”的人,那个把一切事情拉回正轨的人,那个大哥、监护人——妈妈——啰嗦琐事的家伙,尽管他不得不这么做。
“溢彩呢?”他问。
和越野车距离最近的人,最晚都没能回来。
这个问题被抢答了。
西方不远处,枪声惊起一片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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