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温情(齐根断太监受)(1 / 2)
“陛下……”沈灵见自己烫伤了皇帝,显然也是慌了。他只是想推开那药碗,并没有损伤皇帝龙体的意图。看着皇帝手臂上的红痕,沈灵越想越怕。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知道如果皇帝有心追究,他便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前朝有位仁宗皇帝,以温和宽厚着称。但即便是这样一位皇帝,也曾因为在争执中被皇后无意打伤面颊,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废后。至大雍以来,皇权的地位更加提升,皇帝作为至高无上的真龙天子,更加容不得一点违逆不敬。再说他沈灵也不是皇后,地位更加卑微,既没有宗法名分支持,也没有强力的母家令皇帝顾忌,皇帝如果想要杀他,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但是皇帝依旧没有追究沈灵。
皇帝将手臂浸在林汲打来的冷水里,完美地向沈灵展示了情绪管理的典范。他虽然在激动时辱骂沈灵发疯,过后却很快冷静了下来。皇帝当然可以处置沈灵,可以治他大不敬的罪过。但是被一个伺候衾枕的奴婢,用汤药蓄意泼伤的事情传扬出去,丢的可不是沈灵的脸,而是皇帝自己的脸。
这件事情原本就可大可小。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皇帝决心归咎自身。他看着水盆中的手臂,沉着脸色说:“是朕没有拿稳汤碗。来人,重熬一份汤药。”
“陛下,我……”沈灵趴在床上,看房间里的太监们忙忙碌碌,心里既害怕又愧疚。在皇帝与他之间,他反而是拉不下面子的那一个,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奴婢该死一类的卑微言语。
皇帝也没指望沈灵那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听的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在这里逗留的兴趣。他从冷水盆里收回手,由着侍候的太监,急匆匆地为他从冰鉴里取来冬日的存冰,装入冰袋以后,放在手臂上冰敷。然后皇帝甚至等不到敷完,捧着冰袋便向外面走,丢下一句毫无诚意的许诺:“好生休养。朕改日再来看你。”
以林汲为首的一群太监,跟在皇帝的身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司鹤台。
沈灵望着骤然空落的房间,默默打了个寒噤。
皇帝的烫伤不算严重。毕竟汤药端来以后,温度已经有所下降,又是泼在衣服上,没有直接接触皮肤。虽然手臂已经红肿,但幸运地并没有起水泡,只是症状最为轻微的烫伤。皇帝能够感受到肌肤隐隐作痛,但敷上冰袋以后,也算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皇帝捧着冰袋乘上龙撵,心里觉得这一趟司鹤台来得十分不痛快。早知如此,倒不如不来。他没了折腾的心思,不想再大老远跑去前头的乾清宫,便吩咐就近去乐志斋休息。
此时天色将晚,日光逐渐黯淡。黄昏之时正是宫人交晚班的时刻。散班的宫人需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到大内之外皇城里的住处。只有少数如林汲与鸿明一般贴身伺候主子的太监宫女,或是如沈灵一般格外蒙了圣恩的宠儿,才能在宫内拥有一处居所,不必在宫里宫外来回奔波。
散班的宫女太监们沿着长街,悄无声息地往宫门处走,见到皇帝的仪仗便纷纷下跪。皇帝看着跪倒在长街两侧的宫人,忽然对林汲说:“今夜你不当值吧?”
林汲摇了摇头,回道:“今夜是贞吉当值。”
皇帝说:“那正好。你去玄武门瞧瞧,宋清澄登记出宫没有。若是没出宫,就把他领到朕的面前来。若是已经出宫了,便给他在皇城里安排一个单独的住处,再找一个伶俐的小太监照看着他,别让他见些乱七八糟的人。”
林汲垂首应了,便准备去寻宋清澄,临走以前,也不忘意味深长地吩咐韩贞吉,让他把握住今晚的机会,好生“伺候”皇帝。韩贞吉轻轻地“欸”了一声,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平时不爱出风头,尽职尽责只是伺候皇帝,一贯没什么存在感。但就容貌而言,他其实也是十分出挑的。
皇帝并不知道这对干父子的小心思。待林汲走后,又传来身边的锦衣卫,道:“宋良,你立刻去教坊司,把宋寒江的遗孀杨氏,还有他的女儿宋氏接出来,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了。”
宋良迟疑道:“陛下,这二人是教坊司的官妓,官妓不可赎买,无赦不能脱籍。陛下若不给她们除籍,臣恐怕也无法违背律令,将她们二人带离教坊司。陛下若要给她们除籍……可否赐臣一道明文谕旨?”
宋良身为锦衣卫,虽然是内宫禁卫,能够护卫皇帝左右,但终归还是不如贴身伺候的太监们同皇帝亲近。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锦衣卫面临的困境。我朝自成祖最初设立东缉事厂,原本是长卫并立,没有从属关系。然而延续至今,到了永嘉一朝,东厂凭借着亲近皇帝的便利,已经完全凌驾在了锦衣卫之上。锦衣卫的子弟,也养成了在权阉中抱大腿里应外合的坏习惯。
宋良一直抱着的大腿便是沈灵,一起玩耍的时候多了,也是真的培养出了几分感情。他并不像伺候沈灵的小太监们那样势利眼,即便沈灵如今和皇帝正闹矛盾,宋良也不认为沈灵会就此失宠,依然愿意维护对方。所以宋良对宋清澄殊无好感,根本不想掺和宋清澄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明明有一千一万种方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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