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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摔在脚下,张丞裤腿上也沾了酒液,往后一避,心疼地看着玻璃:“亓哥,你慢点砸,这些都是三十年的珍藏。”

“滚。”

张丞本来想再劝劝,见劝不动,还有暴力倾向,掩上门,摸到了舞池,想打电话给陈菘让他来想办法。

原地空空荡荡,一地腥臭,亓孟醉得糊涂,砸上瘾了,抓着什么都往地上扔,在满地碎片里笑得眼眶发红。

过了好久,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亓孟接了。

“喂。”电话那头传进一个沙沙的少年音,伴着对面嘈杂的电音,声音有点耳熟,但不一会儿,电话被另一个人接了,能认出是另一家店的酒保。

“谢陨星喝霸王酒,带着钱过来赎一下,在我下班前到,不然就撕票。”

亓孟按压太阳穴,不耐烦地说:“撕票吧。”

陈冶操了一声,手去按谢陨星的头,谢陨星醉醺醺抱着吧台,像个软泥,狂呕不止,推又推不开。

陈冶一下就怒了:“你什么时候从酒柜上偷的龙舌兰,还偷加了辣,你不要命了吗谢陨星。我刚在局子里关了两个多月,差点被几个黑鬼搞得晚节不保,结果一出来就碰上你,你要干什么,别嚎了,再嚎我工作就没了。”

谢陨星抱着吧台嚎啕大哭:“可我难受,我难受啊,老陈,你救救我啊。”

陈冶举起手机:“再打,打到有人给你付赎金为止。”

谢陨星说:“不会有人来的。”

电话就响了,里面的声音晦暗不清:“哪家酒吧?”

“不夜都。”

电话挂得快,谢陨星打了个哭嗝,呆呆愣愣看着陈冶,反应过来了,张嘴抽噎了一下,情绪又上头,睁着眼,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坠下来。

陈冶说:“接你的人很快到了,你要哭冲他哭去,谁活着还没点难受,就你那屁大点事,哭什么,真男人把嘴闭上,站起来撸。”

“我又不是。”谢陨星蓄满泪水的眼神显得空洞,虚无地停在半空,“我只是觉得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人为什么会有愧疚感呢,我本来是没有这种感知和共情的,我以前从来不会为此痛苦。”

陈冶说:“就这点破事?我家破人亡我都没你哭得那么凄惨,别说是我,还有我那个朋友,都没你来得那么脆弱,具体说说你发生什么了,是你妈被杀了还是你全家死了,有那么伤心?”

“我。”谢陨星抿了下嘴角,说,“我死了?”

陈冶不理他,给他讲了个故事:“我有个朋友,就叫他小段吧,你现在也是十七岁吧,在他十七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回家,全家被人杀了,尸体淋上红油漆挂在墙上,他一滴眼泪也没掉,拖着三口棺材从酆歌走到宛南。”

谢陨星鬼使神差打住了哭,说后来呢。

“后面的内容得续费。”

谢陨星用穷鬼的目光仰视着陈冶。

“得,往旁边过点,别打扰我调酒。”

谢陨星顺从地挪了一点,可惜脑袋发昏,悬空了下,身体发软地朝后栽倒,被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掉进了一个酒气熏天的怀抱。

他回头,语气惊喜:亓孟!”

亓孟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谢陨星双臂勾上亓孟的脖子,用酒气迷蒙的鼻子去蹭他脸颊,笑嘻嘻地说:“喝了一个亓孟的量。”

亓孟替他结了酒账,抱着他往回走,但是酒鬼意识形态的谢陨星攻击暴涨,没走几步,就把亓孟掀翻了。陈冶见到的场景,就是一个酒鬼死命拖着另一个酒鬼的画面,有些犹豫:“要不要我给你们打辆车?”

亓孟回头,冷淡地扫了陈冶一眼:“我会带他回去的。”

但是事实不大乐观,出了酒吧门口几步,亓孟就被绊倒了,谢陨星起初明明已经收了哭,后来莫名其妙开始发酒疯,又哭又叫,亓孟干脆就撒了手,也醉得厉害,倒在台阶上,任谢陨星冰凉的指尖四处摸索。

他语气哆哆嗦嗦:“亓孟,是亓孟吗?”

“是亓孟,你呢,你是谢陨星吗?”

谢陨星愣怔了一秒,眼泪涌出眼框,他低下头,用脏了的手背一次次揉眼角:“救救谢陨星吧,亓孟,你救救他吧。”

亓孟嘴唇碰了下谢陨星的发顶:“我救了你,谁来救我呢,烧了我吗?烧了我,救个你,谢陨星,哈哈哈哈哈。”

那笑越来越苦,亓孟拿手背遮住眼睛,肌肤相贴的地方变得湿润。

空气寂静了好久。

谢陨星忽然牵起亓孟的手久往外跑去,亓孟被他拉着跌撞跑,跑了不知道多远,只上了电梯,听到耳边风声震荡,谢陨星才停下来。

亓孟深思猛然一清,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大厦的顶楼——一百二十五层,金黑色的城市浮在辉煌之上,刺骨寒风穿透整个城市的脊梁骨,纸醉金迷被抻浮起。

谢陨星伸出手。

谢陨星身体苍白且颤栗,宛如艳画,栽进馥郁、暧昧的光,引诱着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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