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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擦身而过(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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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暇地观看这出表演。

要问我脸上是什么表情,面无表情,十分冷漠。

我从石凳上跳下来,晃悠着回了家。我发现我离了父亲还真是哪都去不了,哪都生存不下来。

我以为回家后奶娘又要抹着泪珠儿问我小姐你今天去哪儿啦,父亲又会勃然大怒关我好几天禁闭。奶娘的反应如我所料,父亲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回来啦。

这才是最可怕的。当他本可以本应该冲我发火的时候反应平淡,说明他有愧于我,要做一件有害我利益的事了。这一刻起,我真正开始提心吊胆了。

那天奶娘拿来全新的大红喜袍要我穿上。我看着它心情复杂。主要是后悔那天怎么跑掉又回来了,这不是自寻死路自讨苦吃嘛。

自己犯的傻跪着也要受完。几乎是在一群丫鬟婢女的强迫下硬给我穿上,一个压我手一个压我脚,我根本就没有反抗啊!你们至于?

到麻木地坐在镜子前,任由奶娘梳妆打扮。她在那里絮絮叨叨,“小姐多漂亮啊,虽然嫁的公子也很美但还是没有我们小姐美,来,把面具戴上……”

喂喂喂,你的鼻涕眼泪滴得我满头都是啦。

奶娘牵着我走出闺房,据她说这次没有大宴,只在家里摆了几小桌,请了一些交情甚好的大人。我隔着盖头听见他们跟我父亲寒暄,恭喜恭喜啊,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

其实我不怨他。毕竟我一直相信他,从未错过。只是,女儿想问问您,不是说好我五十岁之前都不许嫁人陪着您的吗?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我们明明说好的。

有个小丫鬟跑过来在奶娘旁边耳语,奶娘惊得扶我的手都颤抖一下。父亲想必也得到了消息,额头上满是汗。恰巧被我听到了,她说,“新郎跑啦。”

嘿,干得不错。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一声尖锐嗓音划破长空,打破宴会热闹的喧嚣。有人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这人神态肃穆表情冷漠,凡他走过的地方齐刷刷跪了一片。我依稀辨得那三个字是,“圣——旨——到——”

呵,我爹这种地方小官,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种场面。来人抖出一个黄色卷轴,神气十足地念到,“曲颐殊接旨——”

所有人都跪了。奶娘扶着我也跪了。有个人急匆匆赶来,刚好撞见宣旨,隔得老远人群外就跪了。

“……即刻启程,不得延误。钦此——”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大厅变得有些难捱。奶娘推推我,才站起来接过。跪一会儿腿就麻了。不过我本来身体就是麻木的。

我环顾四周,看得人群跪倒一片,就我一人站着。他们齐刷刷低落着脑袋,我只看到黑黑的一片。我看向父亲,我怕他气血攻心一下子晕倒过去,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站着,和我一样。茫然,无措,麻木,僵硬。

等传旨太监走后人们陆陆续续站起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惊失色。看到他们错愕又难以置信而目瞪口呆的脸,竟觉得有些暗爽。他们看到我和父亲都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又沉寂下来,静静等待。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我觉得我会有两种反应,大声狂笑,笑得曲家小姐疯癫狂傲的一世英名。让你们看不起我,看他们嘴里能塞鸡蛋的表情,真是太过瘾了。又想大叫,打破这难堪的压抑的沉默地哀恫,歇斯底里,气绝身亡。

但我决计想不到我会哭。不是爆发出来泄山洪般的嚎嚎大哭,我现在连那都很难做到了。只是紧紧抓住我的裙摆,低着头开始啜泣,声音都哽咽了。我不想哭的,真的。我都尽量憋住,可我憋不住。

我觉得我对不起父亲,虽然并不是我的错,也不是谁的错。

我不能老哭,眼泪太多会把面具冲下来。我以为父亲会过来把我抱在怀里,让我埋在他胸膛里放声大哭,或者我俩一起抱头痛哭。可他只是颓唐地坐下,陷进椅子里,像累了,没了气力,瘫软下来,喃喃自语,“命啊,都是命啊,无论怎样都逃不过啊……”

我仰头望着那轮明月,若母亲真有在天之灵会保佑我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滚蛋吧,谁信你的得道成仙之说,若真有转世轮回,母亲你一定要活成自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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