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长恨无觅（2 / 3）

不起来，雪白的脸上脏污泥泞，空茫无比。

婴垣只迈过他，便消失在了崖壁之中。

白吟静静地趴着，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想，仿佛这样他就已经死去了。他的左胸口剧痛，仿佛他的心都碎成了千白片。

直到拾翠的哭声将他吵醒，苦涩的药味在他口中弥漫。

他恍惚地睁开眼，望着泪痕满面的女子，虚弱道，“翠翠…“

“吟哥哥…“拾翠握住他的手，哭道，”吟哥哥，你怎地让他那般糟践你！吟哥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你怎么…“

“那不算什么。“他很平静地说，想了想，看着容颜华美的妃子问道，”翠翠…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不要骗我，好不好？“苦笑道，”你吟哥哥已经被人骗了太多次了，你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拾翠点点头，给他擦去脸上的污泥，又是哭出声来，温热的泪水一滴滴地打在他脸上。

白吟轻声问道，“你见过太原郭氏的那位国公么？“

拾翠怔怔地点头，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立刻道，“他同梧桐哥哥一点也不像！婴垣骗了你，吟哥哥！“

白吟闭上眸子，浅淡地嗯了一声，疲乏道，“让我休息一会吧。“

拾翠便揽他枕在腿上，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他脸上，道，“吟哥哥，你不要以为我在骗你。郭将军同梧桐哥哥，是半分像处也没有的。“

白吟微微笑了笑，茫茫道，“他是不是已经娶了妻，生了子，我是半分也不想知道了。他骗过我，我不要再信他了。“

“吟哥哥，梧桐哥哥他也有苦衷。“拾翠柔声道，扭头落下两串眼泪，回头笑着对白吟道，”你不是对我说过吗，你在西皇宫，他对你很好很好，他为了你冷落那些妃嫔，哪怕晚上照例要去临幸，也从不曾落下同你一顿晚饭。他不是故意辜负你，从小我们三个在一块玩，他都只顾着你的。哪能因为别人辜负了你？“

白吟默然，半晌道，“算了，不提他了。翠翠，你这些年还好不好？“

拾翠含泪笑道，“好，很好。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对我，就像梧桐哥哥对吟哥哥那般好。“

白吟笑了，很是欣慰地抚摸上拾翠的脸颊，叹道，“那就好。“

拾翠笑笑。

白吟问道，“你被绞杀，是怎么回身？“

拾翠微笑道，“是我情愿为他死的。“

白吟怔了怔，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拾翠只拂了拂耳下玲珑的坠子，轻描淡写道，“是我误了他，令他日日只知道围着我转，直到叛军逼宫，他带着我逃跑，路上士兵哗变，逼他杀我，否则便要杀他。他一道旨意赐死了我。“

白吟呼吸颤抖，扶上拾翠圆润的肩头，试图温和道，“翠翠，那都过去了，忘了吧。“

拾翠含泪笑看他，忽然双手捂脸痛哭起来。白吟抱她在怀里，拍着她哽道，“哭吧，哭吧…哭够了，心里就不那么苦了…“

拾翠哭得哽咽难言，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泪水，直将白吟的衣衫都浸透了，哭得天上都下起了雨，将她繁复华美的牡丹裙裾沾染成泥水样。

白吟抱着拾翠，半晌，强撑着站起身来，抱着她一步步向远处山间的重楼走去。

白吟强笑打趣道，“重了不少。“

拾翠泣笑了一声，又哭。

白吟哄她道，“回家去…让紫姑姑给你做好吃的。你最喜欢的玉露团。“

拾翠哭着应了，搂着他的颈子哭道，“吟哥哥，是不是男人说的话都不算的？“

白吟道，“可能吧。“

拾翠落泪道，“他说过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吟哥哥，你说他会记得吗？“

白吟温声道，“会记得的。我们翠翠这么好，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拾翠笑了声，又哭了起来。

白吟说，“翠翠，他是爱过你的。至少他说那句话时，那一刻他是真的那么想过。“

拾翠嗯了一声，埋在他怀里流泪不止。

白吟看了看天空，说，“他总会来找你的。“

拾翠哭道，“他只是个凡人，他找不到我的！我还有许多话想问他，想问他后悔吗？想问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想问他…吟哥哥，吟哥哥，我到今日才知道你的苦楚…“

白吟无言以对，半晌，说，“翠翠，他为你流了泪吗？“

拾翠看看他，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活像她小时候不懂，苍梧自告奋勇给她化妆，搞成一个大花脸，他和兰姐姐在旁看了，一个笑得肚子痛，一个忍笑打来清水给气恼的小兔子卸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永远是他们的小妹妹。

拾翠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是哭了，我去时，看到了他的眼泪。吟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想，凡人不过百年，他已七十一岁了，我等他三十年。如果等到了他，我就原谅了他。“

白吟一言难尽地看着拾翠，“他怎么年纪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