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红发女人青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的眼珠浑浊,双唇蠕动,牙齿打颤,脖颈不自然地痉挛,好半天,那沙哑死板的嗓音才从声带的缝隙中挤出来。
“滚开。”
厨房的水管汩汩流出锈红色的脏水,女人的脚腕青紫肿大,却像是不知道疼痛般从房间这头到房间那头来回折返。僵硬的步伐逐渐变得顺畅。
“滚开。”
那单调的嗓音反复响起,回荡在空无一物的房间中,像是台坏掉的答录机,又像是婴儿牙牙学语。
最后女人停在了洗手间的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不,那不能算是盯,那双浑浊死板的眼睛如同死去多时的鱼眼珠,瞳孔扩散,眼周肌肉毫无起伏,像极了假体。
而假体是无法聚焦的。
良久,那对苍白的眼睑抽动,像在水泥上拖拽的破布一般下拉,强行刮过干涩的眼球。
强烈的违和感终于倾泻而出。
——这双眼睛已经有半个小时没有合上了。
此时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玛丽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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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大门很快打开了。玛丽昂还是之前看到的那副惨白的模样,但状态看起来好了点,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死气沉沉。
鲍勃抱着一堆药物和食物走了进来,看着无处落脚的地板和茶几,只能把这些东西放到沙发上。
“玛丽昂?”鲍勃心中涌起一丝怪异感,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前妻,“你还好吗?”
女人的背影苍白而又消瘦,头颅压得很低,一动不动,一语不发,这让她看起来像一具被吊死的尸体。就在男人忍不住上前观察一下情况时,她猛地出声。
“还好。”
那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明亮。
“只是看见了一只蟑螂。”
她说。语气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平常。然后她转过身,攀上男人伸过来搀扶的手臂,有些勉强地笑笑。
看着前妻熟悉的神态,鲍勃心中那股怪异与担忧缓缓消散,他不善于安抚他人,这个两人都有目共睹,出口的关心话语听起来也干巴巴:“你这里确实需要收拾一下了,不过现在,你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状况。”玛丽昂顺着他的力道坐下,在鲍勃松手时紧紧扣住了男人的手腕,力气之大完全不像她表现得苍白虚弱。
“我只是想给你拿药,先放开我,好吗?玛丽?”
感到疼痛的鲍勃尝试强行拔出手腕,却发现自己一个成年男人在这种力道之下毫无还手之力,手腕周围很快出现一圈淤青。
“抱歉。”她放开那遭受无妄摧残的腕骨,改为轻轻的摩挲,女人的动作温柔又长情,但她却依然保持着那副勉强的笑容,像带着一张固定的面具。鲍勃被这怪异的场景激起一个冷颤。
“我们好想你。”她轻蹩眉头,嘴角微微下瘪,长长的睫毛落了下来,轻轻颤抖。像回到了多年前两人最甜蜜时光中,玛丽昂向自己的丈夫吐露生活的委屈,像一只迷路的小猫般失落。
鲍勃看着眼前的女人,尽管爱情已经过去,但她依旧是安娜的母亲和一个值得付出的朋友。或许是这次的挫折太过漫长,她是如此疲惫和脆弱,再聪明坚韧的人也终究会被击垮的一天,她受过太多不应当受的苦难了。玛丽昂如今的模样很像是换上了某种精神疾病,她瞳孔不正常地收缩扩散,手脚冰冷,嘴唇无意识颤抖。男人不禁注意起她的异常来。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一股奇异的香味出现在鼻尖,鲍勃被玛丽昂垂落的秀发吸引,那干枯的发梢杂乱无章却衔接成大小不一的发缕,宛如丛林深处蔓生的枝条…
他的眼前像是老旧电视错频般,突然花了一下,那股香味越来越浓郁,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随着一阵眩晕,眼中的长发突然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森绿枝条,它泛着让人不适的浓绿像活物一般脉动、缓缓垂落,很快爬满了地板,它们疯狂地朝着自己蔓延,像是一场洪水,铺天盖地袭来——
“你看到了?”
玛丽昂的声音变得诡谲飘渺,不,那根本不是玛丽昂。
“我们很高兴。”那声音说。
男人并没有回答,在目睹眼前真相的那一刻,他的思维便像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般陷入了一片空白。
枝蔓迅速攀爬上男人的身体,很快将其紧紧包裹起来,它们有些克制不住地收紧着,表达着久别重逢的缠绵。最初,它轻柔地地抚摸过男人的嘴唇、鼻尖和那双迷人的眼睛,但很快,那些抚摸的动作变得粗鲁又色情,男人微厚的嘴唇和柔韧的腰腹得到了最多的照顾,即使是陷入一种近乎昏迷的境地,身体依旧诚实地反馈着他有多么不适。他颤抖着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逃离不了腰部的折磨,最后只能瘫软在枝蔓之间,随着每一次下流的抚摸弹动一下,嘴中发出低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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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鲍勃觉得浑身酸痛,他猜测是因为太过疲惫,毕竟昨天安抚完玛丽昂后已经凌晨三点。由于担心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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