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想要哥哥陪葬(2 / 2)
切都会护着温清影平安。
然而那次见面以后,父亲再也不带弟弟出来,他也不知道弟弟被藏在何处,只是漫无目的地寻找,却也得躲着父亲,终究是一无所获。直到那年父亲因为早年势力庞大积怨过多而被仇家报复去世,他才再次见到温清影。当年那个瘦小软糯的孩子早已长大了许多,身高节节抽长,身型却因为发育时期的营养不良而单薄脆弱,像是可怜的蝴蝶被钉住了翅膀,掏空了身体制成标本,死寂而没有生气。面前的少年不再是那个会对他嗫嚅着说喜欢的弟弟了,他的双眸不再灵动,像是死去一般,失去了蕴藏的深切情感,不再光华流转。
可当温清影看见说要保护他的哥哥——他这一生唯一一个对他表现出些许怜爱的兄长,他似乎活了起来,肉体的轻盈剔透以及眼神的波光流影都让他突然鲜活了起来。
真好看啊,温筠想,即便是又过了许多年没有见面,温清影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变。他一阵心安。
思绪突然被充斥着怒意的声音打断,“你怎么还敢若无其事的回来见我!还敢装作陪酒的少爷来骗我!”
温清影脸色煞白,耳畔萦绕着恶魔般的声音,颤抖着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被当年那个孩子亲吻过,温热潮湿的触感让他安心。他几乎是猛的回忆起了所有的细节,跨过十三年的陈旧岁月,如潮水般倒灌而来。
他从记事起便是一个试验体,日日夜夜接受着痛苦的实验,像是要将他抽筋扒皮,让他在地狱的业火中被焚烧成灰烬。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是因为恨吗?仅仅因为那天他看见了不该看的,就要这样折磨他吗?他也怨过,憎恨过,不甘过,然而一切来自一个孩子的反抗在他父亲绝对强势的力量之下显得弱小又可笑。漫长而无止境的折磨中,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个他不敢搭话的兄长身上,他像Cherise一样将那个未曾谋面的兄长当作无尽痛苦中的唯一救赎。而像神一般的兄长也在他九岁时说要保护他,他将那当作承诺,当作庇护。就算哥哥什么也不做他也感受到了被牵挂的安全感,毕竟——从没有人给予过他希望。
那时他正被严厉的父亲带着出任务,假扮着不谙世事的无辜孩童,作为潜入地下实验室的契机。在绞杀敌人时他遇见了伤痕累累的Cherise,这男孩年纪比自己大些,却有着跟他同样的伤痕,年幼的温清影悲哀地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将所有被当作实验的孩子全部救下,他会毁灭所有泯灭人性的实验。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向Cherise保证,等他成年,他就来接Cherise走,他向Cherise承诺,一定会救他,一定会带他脱离业火熊熊的地狱。那时他才七岁,他凭着满腔悲愤,依仗着那些日日夜夜折磨他的作为实验体的痛苦,对另一个境遇相同的孩子做出了承诺。他们惺惺相惜,他们无人怜惜,因而他们向对方表达着从未释放过的深埋许久的爱意。那不是友人的爱,亲人的爱,情人的爱,那是被一切抛弃的人在孤独中感到不孤单,在痛苦中感到被等待,在冷漠中感到热情的爱。凌驾于一切热烈情感之上,他们了解对方的痛苦,体味过对方的难过,相遇的那一刻都想把对方从荆棘丛中拉出,救赎对方就像是救赎了自己。Cherise虔诚地拉起他细瘦的手腕,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或者说是,契约,烙印。
然而被父亲带回实验室后的情况实在太惨烈,温清影被日复一日的实验折磨的没了人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而实验也不明原因的一直在失败。父亲死后他才允许被从实验室释放,那一年他已经十六岁,十多年的实验和战斗训练让他早已习惯痛苦和孤独,也不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他早就不相信什么救赎。
只是当他见到穿着军装身板挺直的温筠时,无法言说的热望还是将他拽下了深渊。他注定不好过,那也不希望那个虚无缥缈的救赎好过,因而他纠缠了温筠许多年,死死攥着哥哥——他唯一的救赎,不愿只身一人落入深渊,自私的爱着,想要哥哥陪葬。
爱的太过热烈,他的世界里早已没有其他存在,他却还记得曾经想救的那个男孩,回到原址去找过,查过,却发现那男孩早已销声匿迹,不知是不是熬不过这么多年的等待。温清影愧疚地想,他把那孩子落在漫长又痛苦的光阴里了,他把另一个需要救赎的自己弄丢了。
却不曾想过,这个莫名对自己温柔,却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大毒枭竟是当年被他落在地狱业火中的男孩。温清影死死攥紧了手指,不知是不是被冻的,他眼角通红地望着Cherise,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半晌,哑然道:“对不起。”
Cherise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着头笑的无法自已,阴沉道:“对不起?你要赔偿我的可不只是一句对不起。你过来,我就放了你哥哥,你也不想我伤到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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