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泉宫(3 / 4)
姬砀瞪他:“那是多吃两块就能抵消的?那股味喝下去三天不散,你就给我几块饴糖!”
“那父皇要什么才能抵消?”
姬砀眼睛大,瞪起来像是要把对面人整个装进去,姬铓忍不住笑。
“不要!什么都不能抵消!你自己喝!”
“我怎么喝,我喝了父皇怎么办!”
“我有什么不好办,小根条子还想威胁我?”被子外面那只手伸到姬铓眼前轮了轮,睥睨道:“跑不出手掌心。”
“没说这个……难为父皇还先想到我。”顿了一下,故作为难道:“不过父皇就没想过虽是我扛一夜的旗,吃苦的可是父皇下面的嘴……”凑近亲了一下:“父皇想嘴硬,也得上下兼顾,别光顾着说跑不出掌心,回头下面一软又求起人来。”
一巴掌拍上姬铓背脊,姬砀叫到:“小畜生!哪个求你了!一身蛮力还好意思说我嘴硬,到底哪个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父皇~’”
这声“父皇”当真惟妙惟肖,把姬铓动情时的压抑、隐忍和无法宣泄的感情演了个十成十,说完还一脸得意。姬铓却是瞬间凉了。
开始只是有点吃惊,觉得自己竟然如此简单就被看穿。再看姬砀满脸的得意,心中那股寒意简直要透胸而出。
他明明知道,明明看到了,却毫不在意,把真心当笑话,把他的无奈当成弱点嘲笑。
这个漂亮的魔鬼,噬心的恶棍!
觉察气氛改变,姬砀收了笑问:“又怎么。”
姬铓咬牙开口:“父皇如此得意?”
“我得意什么了?”姬砀不解。
姬铓顿时无言,竟觉这气生得毫无端由,仿佛自己拉开了声势浩大的阵仗,意图决一死战,对方却轻飘飘问他:为什么要打仗。
为什么要打仗?
姬铓是上过战场的将军,这场战争,从定计、说服、商讨,到出兵、征战、凯旋,他主导了,也参与了。所有的战略意图都达到了,有些甚至比臆想中更好。他本来只想要宜岭关,谁知还得了乡城;本来只想立个威,现在威立下了不说,顺带还笼络了一帮族长头目。
祖父一直认为他二十岁之前都必须和父皇配合,再如何鼓风造势,毕竟是才十来岁的少年,要想众人心服口服,怎么也得蛰伏几年,凭借祖父余威及狼骑、狼头两军,再有力高族背书,他和父皇只要撑过前几年,等他长大成人,有了威信,这姬梁,就稳妥妥是他们家的了。
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平白蛰伏。先用宜岭关的重要性说服简具明同意,姬载步是不用说服的,无论胜负,他都有好处。统一了姬梁内部意见,再以分割楚国岁贡说服上、下梁的人同意出兵。朝堂有姬梁,用兵有上、下梁,力高丞相虽然极力反对,也不得不同意。其他部族看到上、下梁都来了,生怕落了好处,还有主动请战的。
借着骨量精铁利器,撞城车突袭和力高虎昌的谋略,战果好得出奇。所有目的,所有意图甚至他没想到的目的,没有想到的意图,都达成了。
得意,怎么可能不得意。
祖父那样雄才大略的人都觉得只能蛰伏,他却能扭转乾坤。他虽还是太子,可放眼姬梁,谁还敢只当他是太子。
然而,这得意在回到邺城以后却慢慢消散。
这一年,他看到了许多失去父母的孩子,没了主人的牧场,老狗守着空空的毡房等待它再也回不来的主人。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他的一点不甘心。
为什么要打仗?
是啊,打仗真没意思。
“我得意什么了”?
是啊,甚至都没感觉到得意。
自己用了心,对方却是没有心的。
姬砀不是把心思用在了别处,或者他人,而是本身没有心。从他能轻飘飘喂自己喝下巫毒姬铓就明白了,这个人,这个他叫父皇的人,可能只是个人架子。
看起来像人,实际根本不是人。像人一样能吃能喝会说话,却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大伯是他唯一的兄长,他却会因嫌弃流涎不愿与之同桌;同胞的妹妹17岁远涉北疆,原因他都不曾问过一句;便是祖母,一直爱他护他,他也视为保护伞般的母亲,都不曾见他有过半句关心。
那事之后祖母头发几乎全白。一个身在异乡的女人,年过半百突然面临儿子和孙子间的冲突,不得不在“母亲”和“祖母”的身份中二选一。选了“母亲”她就失去了孙子,选了“祖母”就要眼看儿子陨命。这一切本不该她承担,只是儿子的一个妄想,却要她来承担后果。而她的儿子,她拼了后半辈子保下的儿子,仅仅因为一个不加掩饰的眼神就对她敬而远之。
姬砀不明白,姬铓却是理解的。祖母为什么救了人又想杀掉。
救。那是非救不可的。
如果祖母选择不救,哪怕只是假装不知道,让姬砀一个人留在永寿宫,祖母和自己之间都还能像以往一样,她依然是受孙子尊重的祖母,住在宽阔的宫殿里安度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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