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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熔融(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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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灯如豆,曲寒魄用人类的视力看不清王鸩的面色。

肯定很精彩。可是也不能把人逗狠了。

王鸩身子一直僵着,一直到曲寒魄扶着他躺在榻上。

曲寒魄帮他打理好身上衣物,盖好被子,这才认真去看王鸩的神色。

王鸩刚一躺下便合了眼,似乎依旧是那副淡然无波的样子。

除了轻颤的眼睫和微锁的眉尖。

曲寒魄有些无奈,苦笑一声:“阿鸩,你……”

曲寒魄知道凡人重贞操,他们这种朝中官将尤甚。阿鸩是个男子,也是如此么?曲寒魄觉得有些可爱,便俯下身子,凑到他耳畔低语:“阿鸩可有心悦之人了?嗯?我听洛东流说,你家在帝都,你的心悦之人,也在帝都么?”

他?他哪里配有心悦之人。

他本就一身脏污。他……

王鸩低叹一声。他不愿,也不忍回首往事。他遭受的一切,让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任凭旁人调笑、侮辱、践踏,他自是他。

可她曲寒魄……

戏弄他。明明不认识“王鸩”,却要他摘了鬼面“确认”;明明名叫曲寒魄,偏偏编造个名字身份来戏弄自己。

赖着他。一天到晚赖在自己的营帐内,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用膳、更衣,不赶不走。

可她也在他中毒、受伤之时悉心照料,在他命悬一线之时出手相救。

温凉适口的药,清甜解苦的竹果,戳瞎敌将救他性命的笛,封住穴道为他止血的手,在沙场马上揽在他腰间的臂……

这些都印在他心里。如同宣纸上的墨痕,落笔清浅,可一眼便分明。

王鸩从军五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一团无名火积在胸中,并无愤怒,只是惊诧、不解、疑惑、迷茫——

王鸩蓦地睁开双眼:“王某并无心悦之人。倒是曲公子,想必处处留情,是个风月老手吧?”

冷意如箭射向曲寒魄。曲寒魄摸了摸鼻梁,趴在榻边:“哪有,阿鸩这可就冤枉我了。还有,也别叫我曲公子了,多生分……”

曲寒魄心有些虚。

曲寒魄多情,确实喜欢过不少人。继任蛇王百年来,人间也不乏优秀的男子。她每每化了人形去追求,每每便会碰壁。

性子上常碰壁。曲寒魄从来就不明白为什么人间的男子偏爱柔美的女子。曲寒魄乐得一个闲散自在无拘无束,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可不愿被男子养在深闺。

身份上也常碰壁。两人通了心意,待到曲寒魄一告知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那男子就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了。

还有就是……那事儿上,曲寒魄也常常碰壁。

曲寒魄身为蛇王,早就有了变换身形的能力。这种能力不是幻化,而是连带着原形本体彻底变更。她本是雌蛇,可自打九百年化蛟之后,便让原形雌雄同体、人形外表是女子而下身雌雄兼备。

若问原因……也算是性癖使然吧。她喜欢哭得动人喘得好听的男子。她喜欢占有,喜欢将心爱之人紧紧钉在身下,然后再慢慢怜惜。

人间男子又有几人能接受?

若问她为何不寻妖类……

无妖胆敢。

曲寒魄知道自己寻个配偶很难,可她不愿改变自己。这样下去怕是要打光棍儿打一辈子。

王鸩也不一定能接受这样的她。

曲寒魄说完这几句,便半点声音也无了。王鸩轻笑:“生分?那我倒要问问,‘寒魄’把我当做什么?朋友?玩物?还是别的什么?”

王鸩终究是问到了。曲寒魄知道,她必须要给他答复。

喜欢上了便追求,便对他好;追求无果便祝他平安,转身离开。她本就不求结果。

也许,王鸩也可能成为她漫长岁月中的一个过客吧。只不过是个刻骨铭心的过客,而已。

没关系。在他害怕自己想要离开自己之前,好生护着他就好。

曲寒魄笑笑,直起身子,注视着王鸩的双眼,一字一字郑重道:“曲寒魄把王鸩,当作心悦之人。”

万籁俱寂,耳畔仅剩了这一句话。

惊,疑,苦,涩。

唯独没有喜,甜。

万般情愫在王鸩眸子里一一浮现。那利刃般威慑敌军、潋滟了塞北风光的一双眸子中,如今只映着曲寒魄。

曲寒魄在逗弄他,一定是这样。

许久,他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曲寒魄只觉得这个问题傻得可爱:“你是王鸩,大齐的镇北将军。”

王鸩闭上眼轻轻摇头,唇角微翘,笑得苦涩:“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

曲寒魄抚上他的脸,拇指摩挲着他的唇:“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我的阿鸩,未曾涂炭生灵,未曾伤天害理,不是奸佞宵小,不是十恶不赦。我的阿鸩不仅不是坏人,还是个大好人,守护大齐千家万户的安康,为大齐百姓镇守边关、抵御外敌的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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