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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夏天,我进入了TM大学。TM大学管理严厉而有效,我不在乎成绩,而仅仅为了不懈努力这个目标,就一门心思投入在学习上。我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多是高年级的,其中只有保尔和我同年级,和他在一起我只是觉得有趣,而无法产生其它的碰撞。他喋喋不休的模样让我想起热情的琼恩,但又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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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六岁到十八岁,我一直在TM大学求知,这之间虽然学业繁重,但我从未停止对乔的思念和爱恋,我们也保持着联络。她在来信中不再抒发爱意,而是冷静地而委婉地说我应该看看更多的人,甚至不该找一个比我年龄大的。这一类话语让我痛苦,我只好找琼恩倾诉,只有他是我们感情最直接的见证人,我每次写信求助,他都会耐心地回应,给出建议,这很有效,让我从绝望中走出来,相信只要进入自己的人生,就能给乔一个有所依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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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恩没再和我谈过舅妈的事。我也不想提起这个悲伤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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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他们是妈妈过世后。在我18岁生日,妈妈破例来到学校,带我去河边走了走,晚上住在一所旅馆的据说是最好的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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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妈妈脸上的皱纹散发着慈祥的神色,她真的太老了,或者是她的心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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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加西亚,你明白吗?”妈妈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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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说我明白,但心里认为我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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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和你表姐,大家都认为你们早订婚了,你舅舅临终前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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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妈妈,我们不是那种……我们更像是灵魂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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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望着我,好像在重新审视我,最后说,“我感觉不太了解你了,我的孩子。你长大了,就像你父亲,当年我有极大的热情去突破你父亲顽固高深的壁垒,如今却再没精力。我看得出你意志坚定,但灵魂伴侣……”她思考着,“灵魂伴侣是精神的,怎么会存在于现实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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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只感到妈妈不会理解,所以郑重地说,“妈妈,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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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转头望着一盏残烛,轻轻地说,“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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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各自去睡了。第二天早上,我为妈妈端去一杯咖啡,旅馆提供这个。但妈妈冰冷的身体庄严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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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乔和琼恩都来了,还有很多其它亲戚。我并没有感到特别地悲痛,但玛丽小姐哭得像是老了十岁——她现在已经够老了,妈妈先于她离开或许对她是沉重的打击(而且很快她就追随而去了)。但这时,在母亲的葬礼上,乔的到来给我更迫切的感受。神父在念悼词,乔在我身后扶着我的脊背,无声地啜泣,对面,琼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我站在坟墓的最前方,将一把土撒入,六尺之下,父亲的棺材边又多了一个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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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此,真正地自由了。

三、

在我母亲去世后,一对远方表亲来我家住了一段日子。他们是一对中年夫妇,没有孩子,但心地十分善良。他们似乎认定了我刚成年已丧失双亲是巨大的打击,所以每天都热情的帮我转移注意力。我疲于应对时给乔写了很多封信,而收到的多是琼恩的。琼恩现在开始了生意,农场花园旁边被他建成了一座酒桩,产口味一般(乔说的)的红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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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远方表亲认为他们对我提供不了太大帮助,就借口离开了。我的因为丧事休学了几个月,复回到学校,在一次考试中发现名次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第一。我想,教授可能对我有所宽容。我又在学校待了两年时光,最后一年,我提前半年交了论文。教授给了我几次修改意见之后就允许我相对自由地活动。保尔现在为了学分焦头烂额,其它的人已经或者投入商业,或者回去继承遗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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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在A城的所谓上流社会并不算富裕,父母给我留下了两套房子,还有一个近于荒废的农庄。我低价出租了地产,把另外一套房子稍作修建也租了出去,请了律师打理。A城的房子是我们主要的居住地,但我回来的次数很少,只剩下玛丽小姐和佣人孤独地生活在回忆里。半年后邻居写信告诉我,这个寂寞的老女人快不行了。我赶回去,在教堂看一眼她最后安详的灵体,和寥寥无几的穿丧服的好心人一起默悼。玛丽小姐一生都是温柔的,她连死都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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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除玛丽和妈妈生前以外的房间都重新装修了,且一切从简。家里只剩下一些中世纪的油画有些价值,被挂在一楼大厅中央,还有妈妈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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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业结束后,我开始在A城日报社任职,工作是繁冗的,我在我渴望的自由中感到了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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