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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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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林鲤嘴边,两人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地把一碗小馄饨分食完了,五脏六腑都是暖暖的。

“吃了我这一碗馄饨,夫君可千万要平平安安,万事如意,”林鲤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胆子原来有那么大,还是不知道这原本丁点大的胆子是被谢赦给养肥了,他见谢赦眉心微蹙,张口欲言,便率先堵住了谢赦的嘴,用自己柔软的唇,“嘘——,我很好,夫君什么都不必担忧。”

“夫君还不快上马车,鲤儿误了晨练的事是小,若是害夫君误了早朝,那可真真是罪过了,”两人宛若缠枝并蒂一般坐在椅上,好半晌才起来,林鲤浅浅地笑着把谢赦送到门口,见谢赦犹恋恋不舍的样子,便轻轻推了他一把,“鲤儿等您回来。”他静静地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谢赦慢慢地远去。

晨光熹微,林鲤穿过层层叠叠的院落和后花园,走到谢府里练武的场地:只见偌大的一片平整空地,其上一角布置着北斗桩、三星桩、繁星桩、天罡桩、八卦桩等各式梅花桩还有木人桩;另一角排列着数个架子,架子上放着各样武器,长戟长枪长剑,大刀短刀软鞭,大小不一的弓弩,等等;武器架的正对面,远远处,放着五个靶子。

林鲤左右看看,没有见着谢瑾的人影,想来不大可能是谢瑾为了下他面子而故意迟迟不来,便又往远处看了看,果然见到一片松青色的衣角,那衣裳的主人游龙一般在梅花桩上上下翻飞,手持长剑,飒然生风。

敏锐地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谢瑾动作一顿,手中的长剑刺穿了一片从身前飞落的树叶,便停了下来,转过身,从梅花桩上跳了下来,分明是个高大的男儿了,却还轻巧的如同一只鸟。谢瑾大步向林鲤走去,微微躬身问好,林鲤也点头应道。

“我应当不曾来迟吧?”林鲤疑道,他是算准了时间来的,按理说谢瑾应该也是刚到才是,然而谢瑾鬓角一层薄汗,想来已经是练了许久,只是脸不红气不喘,足见身体强健。林鲤下意识地想从怀里掏出巾帕递给谢瑾擦擦汗,一探手摸了个空才恍然意识到今天换了套衣裳,“你出汗了。”

“不曾,是我来早了,”谢瑾点点头,“这些汗很快就会消下去的,待会儿还要再出,母亲不必忧心。”他做了个示意林鲤跟着他一起走的手势,便率先走在前面领路。

“你这样天赋异禀,又已经这样强了,还要每天起这么早练武吗?”林鲤试图找些话来同谢瑾聊聊,他与谢瑾并不相熟,二人之间的沉默只会显得尴尬,全然没有与谢赦在一起时来的自在。话甫一出口,林鲤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谢赦一贯以“天道酬勤”教导府里的人,纵是有天资,那也须得多加磨炼,好比一块美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才能焕发出玉的光彩。

“母亲知道这架子上有多少样武器吗?”前面的谢瑾回过头来,嘴角微微勾了一勾,这是林鲤第一次看见他笑,只是谢瑾的眼里却是乌黑的,并没有什么笑意。

“不知。”林鲤摇摇头。

“那母亲知道那靶子离射箭的地方有多远吗?”谢瑾停住了。

“亦不知晓。”林鲤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居庸之战,赤水大捷,母亲总该知道了吧?”谢瑾沉沉望向林鲤,眉头拧起。

“我一个一生都从一口井里跳进另一口井里的平凡之人,又该如何知道这些呢?”林鲤突然就笑了。

谢瑾深深地看了林鲤一眼,他的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掩饰得极好的疑惑与探究,过了一会儿,他才张口解释道:“那架子上统共有十八样武器,我会使七样,瑜儿会使五样,琰儿比我们都要小,只会两样,父亲会使这全十八样武器;寻常射手射箭,能射出一射之地,我们兄弟可以射出三射之地,父亲用最大的弓弩,足足射出五射之地;居庸之战与赤水大捷那年,父亲方及弱冠之年,他也是那一年的状元,恰逢北羌来犯,便主动请命领兵出战,所有人都以为他只会纸上谈兵,然而父亲却用兵如神,一路大捷,把北羌人打回了他们的老巢。论及天资,我不及父亲的十之一二。”

林鲤默了良久,谢瑾口中的谢赦与他了解的,日日接触的谢赦似乎不是同一人。其实花楼的那一面并不是林鲤与谢赦的初见,林鲤是在住进谢府后,搬进鱼跃居前时,才慢慢认出,他小时曾与谢赦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他再想去找谢赦时,谢赦已经不在那座庙里了。那时林鲤还不知晓谢赦的名字,便追在他身后喊“哥哥”,林鲤记忆里的这个哥哥,虽然面色冷淡,然而举止温柔,与谢相谢大人笑面虎的模样有很大不同,是以难以认出,而他错过谢赦的十数年,他自然不会知道谢赦还有凛凛战神的一面。

“我知道了。”林鲤并不十分清楚谢瑾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他只是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测——谢瑾觉得他不是谢赦的良人,他在谢瑾眼中看到了一丝与他平日里的冷静不同的狂热。

林鲤知道,谢赦在谢瑾眼里,或者说在许许多多的人眼里,几乎与神明无异。然而谢赦确实只是个人,他有过潦倒,却还是保持着温暖的一面,而今他只手通天,却不比从前快乐,他肉体凡胎,有爱,有恨,亦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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