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灵(2 / 2)
祭灵,可是静瑜的灵都没有了,他还能祭什么。
忽然间,手上就被塞了一盏白花灯,卖灯的老者说,“郎君怎地没拿灯?拿一盏吧,就在水里放放也好玩。”
手指捻着柔洁的花瓣,声音嘶哑,“多谢。”
长青镇的灵河清澈见底,平缓的河水上,漂着许多花灯,有人说慈织法师在九孔桥送丝绸花灯,行人们也都乱糟糟地跟着去了,肩膀被几个人撞过,玄毓也没什么知觉,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河水发呆。
百花飘满河面的景象真好看,小瑜肯定喜欢。
越想他的小妻子,就越是宝贝地把花灯拢在手心里,仿佛风大一点,就会把花瓣吹散。
怎么会这样啊,明明小瑜才有了他们的小太子,明明在地底下的时候,小瑜已经好了,而且他还有好多话没和小瑜说。
他连小太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卖花灯的老人见这个奇怪的男子捧着花灯微微颤抖,忍不住担心道,“郎君要不要喝口茶?”
堂堂天君委屈得捧着花灯痛得浑身发抖。真难堪,真不体面。
最可悲的是,他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一个无用的丈夫。
“好像真的不对劲啊,”,老者嘀咕着去拉他,“歇一会吧,唉,怎么就伤心成这样了。”,把人拉倒堆满花灯的亭子里坐着,又让夫人倒了壶茶,递到人跟前。
“娘子帮忙去法师那里讨个花灯,郎君还是用那种好点。也不怕郎君笑话,我们小老百姓自己做的花灯也就图个好看,慈织法师的就不同了,都是开过光的,据说在上面写上亡者的姓名,就能让亡者得到西方佛陀的庇护,投个好胎。”
玄毓摇头道,“不用了。”
在这一刻,他真的好羡慕凡人,起码还知道挂念的人还有下一世,还有魂魄在。
坐了许久,老者的夫人都拿了一堆丝绸花灯回来了,玄毓才蓦地惊醒,原来天都黑了。
“拿一个吧。”,好心的夫人道。
玄毓没再推辞,又拿过一盏,与老人给的鲜花所做的花灯拢在一起。
那夫人奇道,“郎君这盏花灯居然没有凋谢,花瓣还很嫩。”
玄毓没回答,只是问两人拿了一支小狼毫,低声问道,“是写在花瓣上么?”
“啊?对对,是的。”
写些什么好。玄毓好像能知道,静瑜在写下遗言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了,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话语,不知道该写很长,还是写得很短,反正写多少都不会有人知道。
寄,寄予吾妻静瑜——
吾心甚念,
念极。
玄毓捧着两盏花灯走回河边,单膝跪下,先是往水面放了丝绸花盏,再接着,就是写了话语的普通花盏。
可是,不舍得放啊。
“放手吧。”
玄毓悚然一惊,起身往说话之人看去,瑶姬少有地穿着素净的长裙,头上只用一根玉簪挽着秀发,眉心凤纹用灵力掩住了,饶是如此,她还是美得令人侧目。
瑶姬似是给了他再次紧紧地捂住花灯的借口,玄毓小心地护着柔嫩的花瓣,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撤心肺。
“请离开。”
瑶姬只是苦笑,“天君果然恨上我了。”
玄毓别过脸,看着河水,轻声道,“静瑜要我报答公主大恩,那我就会做,公主尽可放心了,请回吧,我只是想与我的妻子说一会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这样称呼小瑜,他应该早点这样做的,是他没做好,难怪静瑜总是在伤心。
瑶姬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低头道,“天君焉知瑶姬就不是在报恩呢?罢了,既如此,那瑶姬就不打扰了。只是,还望天君听瑶姬一句,他一定是不想天君这般难过的。”
“对了,瑶姬与三殿下相识一场,也为他放几盏灯,天君不要见怪。”,瑶姬微微福身,转身去远处凉亭里,找那对一直张望的老夫妇拿了盏花灯。
玄毓没再理会她,也没有把花灯放下,只是收在了怀里,和静瑜的白玉坠子放在一起,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