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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缝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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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枫是东城区上一任主人。他出名的时候,王锴他老爹都还没出生。

他家在战前就是非常大的金融业投资商,陈毅枫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绅士。

博学,多金,文雅,谦逊......要不是没有那场战争,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在上流社会圈层过无忧无虑的无聊生活。可是战争摧毁了他的家族,摧毁了他原本信仰的一切,包括他本该安逸的人生。

可没有混过太平街,陈毅枫就不会是陈毅枫。

他再次走入人们的视野时还是以那一副高贵而又谦和的绅士姿态,好像他二十年前是什么样子,二十年后除了脸上些许变多了的皱纹和铁灰色的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他还是那个陈毅枫。

那个陈毅枫吩咐下去,二十个黑恶势力老大被钉在新建码头的水泥地里。

那年,陆佳十七岁。

陆佳是十九岁的时候来陈毅枫手底下做事,他那时已经小有名气。

十二岁就在太平街上打死人的男孩儿,如同野藤蔓一样无法控制他的疯长!每天都睁着眼睛睡觉的日子里,陆佳以一种极端野蛮的方式长成了一个男人。

浑身上下都是装逼样儿的老头对他哼哧一笑,还唤他“小孩儿”。

小孩儿开始帮老头儿跑场子了,他不用铁匣子唬人,他的拳头足够把任何人揍翻!如果一次要面对的家伙太多,他就捡根工地上随处可见的钢管。

老头嫌他不够文雅,在二十岁的成人礼盒里放一把银色的刀,说是这件东西更加高效。

但那时候陆佳已经不用再亲自跑场子了。他把刀插进裤管,在极简风格的独立办公室里给一份污水排放标准提案签字。

他记得那天是个阴天,早上还晴空万里,下午就乌云大作,暗沉沉的空气中充满潮湿的腐臭味。

陈毅枫要几个人去给他接风,就在他东郊的那栋小洋楼别墅。陆佳被包含在内。

等陈毅枫到之前,天空已经下了半小时淅淅沥沥的雨。黑色的迈巴赫顶开雨幕,终于浮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别墅前的一小群人安静下来,鸦雀无声。陆佳早就对水坑里一片腐败的梧桐叶厌烦,闭目听雨水落在地面,再被轮胎卷起的声音——

身着黑西装礼服的司机给陈毅枫开了车门,老头铁灰色的头发从里面探出来,他在大雨中站立,没有让司机关车门——

陆佳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

老绅士欠身,优雅而又骄傲地伸手。一只手搭到被岁月长久雕刻而仍旧有力的手掌上。那是一只年轻男人的手,指骨分明。

手的主人从车里钻出,陈毅枫取走司机手里为他撑着的雨伞,自己举到那个人头顶上。

陈毅枫后来说,那是他的儿子,可他们明明听他唤他:“梦医生”。

这是陆佳第一次见到梦医生,那时候他确实是大老板养在别墅里的小情人。

“什么狗屁‘私人医师’!都他妈放他娘的屁!”

他喝多了,头颅涨红,满身污浊的酒气,左右各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在陆佳左侧方吠。

跟酒一样令人迷乱的散射光下,口水从他嘴里滋出来,好像要滋掉光鲜皮囊下的落魄与狼狈。

“我操过!他就是个鸭,我操过很多人都操过!嘿——”不理会包间内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神色各异的众生,他眉飞色舞地演讲,俨然已经是这场同事派对的主角。

他说:“嗝,我操过陈毅枫的......小情妇,不怪老头被迷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根本是个,嗝,专吸男人精液的狐狸精......”

“跟他上一次床就能被榨干......操!不是我不行!我会不行?”他钩住那两个身材妖娆的裸女纤细的脖子,娇媚的女人轻笑尖叫,他凑过醉味儿冲天的嘴一人香了一口——

“我把他干烂了!在东江区那块廉价出租房里,干到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嗝——嗯......我醒的时候骨头都他妈酥成麻花,他没穿衣服,嘴里叼根从我口袋里翻出来的烟——他在那儿数我往他内裤里塞的钞票,数完十张就往小鸡巴上一放......嗝,我在钞票里弄他,没死在他的床上......”

他第二天死在庐江岸一个水坝上边,下身碎没了,体表布满密密麻麻被虫蛀过的血洞。

陈毅枫的东城区对他只字不提,他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陆佳没想到自己能那么快窥见秘密的冰山一角,透过一个拇指宽的小缝儿。

那天他来送文件,这本该是那个瓜子脸大屁股的秘书的活儿,但她羞红了脸说今天过节,再不见男朋友她可能没办法同他过下一个情人节了——而陆佳其实不介意亲自去别墅跑一趟。

陈毅枫的小洋楼根本没有设置门锁密码,因为没有人敢未经允许擅入一步。陆佳穿过刻有金色浮雕的庭院大门,走了好几步。

他很快发现小洋楼今天出奇的安静,以前他来这儿的时候,那造价不菲的庭院里总有数个菲佣在小心保养花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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