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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现在房间里昏睡了好几天,直至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把他吵醒。
所谓的屋子是某片烂尾楼里的地下室。原来的居民都已经搬空,后来城市改建计划不知为何搁置,也没有其它接管计划。这一片建筑群就一直这么维持着拆迁到一半的状态。
陆续有人入住,要么是些连房租都难以承担的城市边缘人物、要么就是有意躲避行踪的危险分子。
程现来得早,原本占的是一间二楼向阳的房间。只是人们在哪儿都会抱团,然后分出个阶级高低,他吸毒还揽客,不能说话因此难以抱团,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艾滋,是连扒手和流浪汉也瞧不起的底层人。
他们便趁着一个晚上把程现原本的房间抢占了。
程现其实也不是很在意他住在哪儿。他原本早就应该在两年前的那一天死了的,只不过在危险的药物构筑而成的幻境里,他第一次抛却了仿佛与他共生的痛苦,甚至久违地体会到快乐——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他从来不曾出生,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以母体胚胎的形式被包裹在温暖的明亮的潮湿的羊水里。
虚拟却浓烈的幸福实在过于有吸引力,想要复现幸福的渴望甚至压过了他对死亡的渴求,在此基础上,他过去一直竭力践行的以疼痛排解痛苦的方法也显得如此单薄且低效。
而搬了房间带给他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偶尔揽客到地下室的时候,那段下沉的楼梯又长又陡,还没有灯,往往客人走得不耐烦时就直接拉他在楼梯上来一发。被肏完后夹着满屁股精液下楼梯的滋味不是特别好受。
敲门声没有停歇,反而升级成了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程现从地上铺着的席子上爬起,抬手在空气中摸了摸,拉下悬在空中的一根线,开了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白炽灯泡。
暖黄的灯泡点亮房间,几乎要把他的瞳孔也烧了。他被光照得流眼泪,半闭眼,伸手进席子边离他最近的一个纸箱子里,在里头乱堆的纸盒间掏了掏,熟练地摸出几板药,从中抠出几粒,吞了下去。
很饿。喉咙在痛。小腹在痛。后穴在痛。止痛药的药效还没有发作。熟悉的冷冰冰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包裹着他。他什么都不想干。砸门的声音更响了。无节奏的撞击声挤进房间膨胀开来,几乎要把他压碎。
应该是追债的。程现想,用逐渐适应强光的眼睛环视四周。
地下室面积很小,除却那张铺在地上的潮湿的席子外,便是几个承载他全部家当的瓦楞纸箱。他前几天卖淫赚的钱还没来得及花光,正在最靠里被杂物压着的一个箱子里的最深处。
程现混沌地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应该找不到,便撑起身体,趔趄了几下后站直,慢吞吞地走到门边,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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