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朔月 下(7 / 12)
,他就活在这样除了江雪墨全都是千人一面的世界里,枯燥、恐怖、生活和社交都费心费力,艰难得犹如踽踽独行的盲人,偏还要热情开朗地去面对每一个人,装作一切无恙的样子。
多少年,就算是看照片看肖像画,也都是千篇一律的面孔,毕业照里曾经同窗多年谈天说地的同学朋友,被尘封进相同的模型里,牢牢地锁进一张相片里。
他多想多想,能看一看这些年对他温柔如许的人。
佘阿姨、小悦、姚叔……还有最想看的……俞骁。
看清楚那张棱角分明、刚毅冷硬却在看到他时线条一定会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军人的脸。
不想只靠抚摸、不想只靠贫瘠苍白的想象,不想最后永远阖上双眼的时候都不知道他逃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被在心脏上精准地洞穿一枪的人眉眼是什么模样。
他不想让他沦落为万千无关紧要的浮尘过客,不想让他沦为走马观花、浮光掠影。
不想让他只是千篇一律地匆匆掠过。
从他身体里剜出的东西就坠在他的心口,沉甸甸得要压断他的脖颈。
他是特别的,重要的,独一无二的,是夏棉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抹烈烈血色。
他给他寡情人的钟情和真心,
给他天生是野兽的Alpha的温柔和耐心,
给他霸道强势之人的隐忍克制和默然宠溺,
给他浪荡潇洒高高在上之人的执着以待和孜孜不倦的追逐渴求,
给他成熟男人的强大保护,也给他受伤后少年般孩子般的不自觉的撒娇任性,
给他这世上最郑重最庄严的军人的忠诚和誓言,
给他宁折不弯骄傲自尊的上位者的膝盖、眼泪、和卑微乞求,
给他冷硬刻板又严肃杀伐果决的将军的缠绵悱恻、旖旎情话和明艳动人的玫瑰花……
妄图用一个指环牢牢套牢他,妄图用一枚子弹狠狠洞穿他。
天罗地网,密密交织,不知不觉,不知是什么时候,就紧紧桎梏住了他。
让他飞不走、逃不掉、推也推不开那山一般的他。
不忍看他卑微乞怜,不忍看他折断脊梁屈下膝盖,不忍看他受下血淋淋的伤,不忍看他悄悄偷偷地张开双翼在他面前遮风挡雨却默然无声一言不发。
受不了看挺拔如松、高大如树的人长睫紧闭、满身是血地躺在一片惨白里。
夏棉的心脏揪得疼得他控制不住要毫无形象地满地打滚、吱哇惨叫。
这颗心脏明明是这么小,装一片单薄如雪的江雪墨都已经被撑得满满当当,却没想到一单骁将就这么强势霸道、不容抗拒地杀了进来、闯了进来,占领了一方阵营,占据了一隅高地。
这就是将军,一骑单骑,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这就是俞骁。
在任何战场上,即便遍体鳞伤英勇就义,也要夺得胜利。
狠戾到让人心生怜悯。
夏棉想看看他,想见见他,一位英姿飒爽挥斥方遒又深情如许到默然无声的将军。
想能这样把他映入眼里、记在心里、留在画里,隽永清晰。
一阵一阵强烈的心悸绞紧,揪得他难以喘息。
阳光洒下来,他偏又云淡风轻、甜甜柔柔地漾着笑意,像风中摇曳的一朵纯白无瑕的棉花糖,看着都让人能尝到甜丝丝的味道。
似乎太阳再大一点,就要把这朵小小绒绒的棉花糖晒得彻底化掉、蒸发不见了。
口袋中的手机叮叮叮震动起来。
像是阴间使者的催命符,一声一声摇着阴森森的鬼铃:时间到了!快上路!快快上路!快快快上路!
夏棉强撑着,神色未变,眼睫和拿笔的手却在无可抑制地细细轻颤。
他不敢扔、不想接也不敢挂断。
俞骁的命就捏掐在对方手里,他生怕自己些微的挣扎反抗,说要守护许许多多个他的那个人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强忍着恐惧尖叫和向谈云烨哭着呼救的欲望,垂下的一只手掌心被他抠得鲜血淋漓,装作没听到那声音,一直等到那震动自己停下。
“画完了”,夏棉抬手装作擦汗似的拂去眼角脸颊上的潮湿,抿起两个酒窝,打趣道:“大师来看看徒弟的拙作吧,估计画不出您半分神韵风采哈哈哈。”
谈云烨笑着走过去,站到他身后,弯腰越过他的肩膀,以一种亲昵的姿势去看那副画。
惊讶地挑了挑眉。
画里的谈云烨姿势、表情、穿着统统都不对,那是他那天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的样子,一身华丽又低调的燕尾服,笑得春风得意神采奕奕,但不同的是,身边挺立着一棵柏树,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光影浮弋。
夏棉的笔触并不多专业,但刻画得生动传神,一看,便知这是矜贵优雅的谈云烨,云一样光一样柏一样的谦谦君子,谈云烨。
这是夏棉眼里的谈云烨。
一想到这,他像是再也无法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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