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亭下闻(2 / 3)
有人要遭重了。
身为内卫统领之人来时亦如我上次见他,一身铁甲,利落得很。黑袍缠在身上,便于他隐匿黑暗中行进的身影。这副完整的装束面见圣上,全然看不出他先前是否在睡梦中,是被突然叫醒过来接圣令的。
皇帝陛下审视着他。
这眼神可称不上什么和善。
敖超在皇帝面前也真就是个完美的石雕人,目不斜视,当即半跪了行礼:“敖超听旨。”
我这等人分毫未入他的眼。
陛下靠在栏杆边,挥退了其余宫人。他二人都当没看到我似的,也不赶我,我便没开口,自顾自站在亭暗处,托了烛灯,悄悄照亮他的侧脸。
“朕先前叫你去办的事,如何了?”皇帝陛下脸色平复了些。谈及正事,重回了不苟言笑的样子。
“陛下所问,可是监视丞相一事?臣已叫属下详细记下这几日监视所得,总结整理成册,不日就将由属下亲手交由陛下。”敖超如实回复,想来此事重大,他已尽心尽力。
可皇帝陛下道:“朕等不及了。你先大略说说现在情况吧。”
敖超极快而简略作出了汇报,并无一句废话:“副丞相,王延尉,马君侯先后来找过丞相商谈,寻求庇护。丞相并未答应他们的要求,全部推拒。然而送他们出丞相府后,又派人下人私下同他们接触。”
皇帝陛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哦?那你们如何处置。”
敖超平静道:“已依陛下事先交代的,将同三位大人有私下接触者斩了。当夜将那下人的头送到了丞相府。丞相观后一言未发,同管家说要宣告因病闭门谢客,恐长达数月之久,谁也不见。”
皇帝陛下又问:“这几位‘大人’犯事儿的证据都准备好了?”
敖超稳稳答道:“副丞相在朝勾结党羽,企图谋逆,更有多次妄图暗害陛下的证据,当诛九族。涉及大小官员数十人,清查的名单已经呈给陛下了,只等陛下评判甄别。”
皇帝陛下:“诛杀令明日签完。明日就交给你去办了吧。”
敖超领了命,接着答道:“王延尉收受贿赂,包庇亲信,私调国库银钱,相关者当斩。且没收家产,亲族各判流放、充军、禁止入京。马君侯,豢养妖宠,里通外族,当封锁屋舍田地,株连九族,斩首悬街示众。证据已经收集齐全,全部依照计划布置好了。只等这几天内一一揭露。”
皇帝陛下点点头:“不错。”又道一句感慨:“只消几日,内卫连人家米缸里有几粒米都能翻出来看个清楚。”
声音里没有嘲讽的意思。但这句夸奖怎么也不似夸奖,倒叫人自脚底往上都生着寒气。
敖超眼神不变,直言陈述:“许多资料过去都由太后压着,经了臣的手,臣也未敢看过。现在得了陛下首肯,才全部翻出来逐字逐句彻查。”
他字句铿锵,忠心道:“内卫,就是陛下手上的利刃。”
皇帝陛下静静看着他,似在分辨,半晌才应了他一句:“嗯。”
眉目平淡:“这些都交给你亲自去办。”
对于陛下的态度,敖超并不作多想。一切据实汇报,一切也只留给陛下自行判断。
他说:“老丞相反而是最片叶不沾身的。”
皇帝陛下淡淡道:“朕知道你的意思。先皇在位时,他或许还是个一心为大盛的老丞相,能在朝中受尽敬仰,有能量驱使千人。但一去碌碌十年,他在诸臣眼里也只剩下这点面子了。”
“现在就是个对着女人唯唯诺诺,能被妖邪轻易蒙蔽的,老眼昏花的愚笨老头子罢了。”他眼里不带一点情感,“搞这点小动作就随他去吧。警告一次就够他受的了。”
敖超低垂了头:“是。”
这话便是就此打住了。
皇帝陛下踱步一二,沉吟间似乎扫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在偷听的样子。
皇帝陛下再度问起:“丞相昨夜匆匆来见朕,寻了件差事要替朕办。他可曾提起准备何时交差?”
不知为何,总觉得敖统领好似也暗中扫了我一眼。
敖超回答:“丞相今日清晨便遣人往返城内外,将许多银钱汇往京城,用于疏通关系,打点各处商铺堂口的地头蛇。但关于陛下所求之事,何时能出结果,没有定论。”
皇帝陛下颔首以示知道了。
“霍总管呢?调查如何了。”他突然问起,“太后死后一直避着朕。”
敖超于是最后汇报:“关于陛下叫臣额外关照的太监总管霍牙此人,经调查,更是履历清白,服侍太后时尽忠职守,独善其身,不曾与任何党派势力有所牵涉。这几天不是待在自己居所就是勤心工作。唯一抓到他的出格行径,是昨夜同王延尉偶然碰面时,私下言谈间非议了陛下。”
皇帝陛下冷哼了一声。
“履历清白?那是因为他出手不留痕迹,才能遮掩得如此完美,叫人看不出马脚。”
又来了!我惊觉,那种凝重的杀意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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