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黑风高亭下夜(2 / 2)
有什么感情的视线落在内卫统领身上,“国药堂内有收藏一种毒草,名为‘七殇草’,你可听闻?不论库存多少,现在你去尽数取来。”
“敖超遵旨。”不问缘由,领命而去。
习惯了服从,多么聪明的脑瓜也将所有想法收好,封闭在心里,只一心想成为天子手中的利刃。
好忠。我看着那裹着黑袍的身影一展身形,随即飞速消失在了夜色里,在心头感叹。好一条忠犬。
没了说话声,亭下安静下来。
除我外唯一站着的那名男子转过身来,浸染了寒凉夜色的一双眼将我无言注视着。
我等着他开口。
他不想开口。我从他眼中读出了这句话。但他有很多话想说,想对我说。
那好,那我等着他便是。
现在这亭中只剩我二人了,被屏退的下人和内卫都远远站在远处守着待命。无人能窥视到这边近况。又或许有人借着站得远,偷偷旁观我这边,想看到点什么不一般的场面,好当做明日的谈资,借由批判我的身份。
我只当全世界都只剩下了面前此人,一眼不错地迎着他的目光。
他眼神微微转温,在我注视下走近了过来。
抬手试了试我怀里抱着的灯的温度,又不打一声招呼,伸手将我身上的外袍拢紧了。
动作和之前替我系好腰带时熟稔别无二致。
就连眼神也是同般袒露细碎温柔。
暗自惊觉,是从何时起习惯了他的触碰和照料。
却又有几分沉醉不愿醒。
大概,从一开始也并未反感这个人的接近。
是我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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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敖统领回来时,我们仍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只是虽然隔了一段距离,我抱灯坐着,他站着静等。这一番君臣颠倒的场景在他人看来会觉得怪异吧。
敖超踏入亭中时暗暗看了我一眼,不知以他的脑筋能否猜出刚刚我二人独处时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旁人总是会添油加醋地将一些场景加工成他们脑补的想看到的离谱的东西,再含糊其辞一部分,再夸夸其谈一部分。
我看着远处默守的火光,心里轻叹,陛下一言既出,明日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将有多少人性命不保,举家上路。
而他们又怎么能想得到,这位主宰定夺生死之人,藏了多少柔软的心迹在胸中,不轻易示人。
只给我看见了。
敖超回来复命。
他那副刻意训练过的没有神情的石人脸,留意多了,其实也是能看出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的。
譬如现在,他在向皇帝陛下汇报一件连他自己都感到不解的事情。
“陛下。”他将陛下所需之物呈上石桌。
他的声音因为迷惑而迟疑:“臣命太医清点了库存,不知为何,实数比账上记载少了两份。”
丢了东西,还是毒草,这可以延伸出多种意味。身为内卫统领,他面色凝重了几分:“毒剂缺两份,解毒剂的数量却是对得上的。此事重大,臣这就差属下去将国药房所有药师叫醒排查,溯本求源,彻查到底,务必……”
然而皇帝陛下打断了他:“不必了。”
他打开装着毒药和解药的盒子,粗略看过。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这样反倒叫人不知该作何想了。
“敖超,”他询问,“你知道,七殇草此毒毒性如何?”
他的声音捉摸不透,像是单纯的,教书先生在考问学生,又不止如此,留白了大段深意。
敖超看向那盒子,如实答道:“臣方才在国药房查验了这种毒草的说明。七殇草此毒,毒性蚀骨,腐化人体脏器极其猛烈而痛苦,不服解药七个时辰内必亡。服下解药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还需要连服解药七天,方可慢慢化解余毒,直到根除。”
皇帝陛下点点头:“敖超,你且取一份毒药服下吧。”
敖超脸色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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