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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话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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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般含情凝视我。是借着酒意,将我当做那人倾诉了。

于我,不过分么。

等等。我摸着杯盏,突然发现了其中不寻常的一点。

我迟疑着:“陛下,那个人是……离开了吗?”

本打算直言“那个人是抛弃你了吗”,话到口边将将打住,改成了更委婉的“离开”。

改成了叫人看不出恶意的词。

陛下沉默了许久,久到夜风在他眉上凝结成霜。

他说:“是。”

这一刻某种恶意在黑暗里无限的膨胀开来。

她怎如此狠心。

也如此不知好歹。

她也配陛下如此深情?她还负了这深情,一走了之!

一股子说不明白的怒气在我胸腔里横冲直撞,砰砰作响。但陛下神色悲伤,看着我。我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罢了。罢了。没必要。

就此打住为好。

我在心中长叹。

既是陛下同他人的情债,与我何干。我又有什么必要非要横插一杠子,平白惹得自己上火。

他为另一人伤肝断肠,以酒寄相思,我又何必为他感春伤秋?我唯能饮一杯茶而已。

语气多少遗憾,他如何能放得下。胆敢负了陛下又将他抛弃的,又是何等人也。

我再好奇,也该沉默了。该退了。

放过他,就也放过我自己吧。

我思量着开口,陛下先一步主动提起:“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算了,不说了,我们说点别的故事。”

不忍自伤,生硬地偏折了话锋。

我干干脆脆收了虚伪的同情,答一声:“好。”轻巧将两人的酒盅和茶盏分别满上。

皇帝陛下按了按额角,对“白月光”绝口不再提。我便也顺着他,将此页揭过。

“关于魇症的由来……”

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这是他的能力,又一次将心门封上,将所有没有机会对那人开口诉说的思慕之情都掩藏好了。

而听起来,接下来这个故事也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故事。不过既然陛下愿意说给我听,我便摆出一副专心倾听的表情。

他道:“朕未向他说起过。也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是陛下年少时的故事。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源头”是最早的故事,比他和他的白月光还要更早发生的故事。

亦是这个人身上藏得最深、最不能告人的秘密。

唯独我一个有幸听到这里。也唯独我一个有幸伴他一直走下去。

若我们之间有一个“开篇”,不如就从这里开始。

掏出陛下塞给我的那本册子,摊开,认认真真提笔书写——

皇帝瞧见了,倒也不制止,“什么秘密都敢记,什么史官有你这么大的胆子?命够不够花,用不用朕再借你几条命。”曲指敲了敲桌子。盯着我的字,眯了眯眼故作恐吓。

我咬着笔杆,毫不在意回以同样做作的,故作衷情的笑:“若有朝一日陛下的铁蹄踏遍天下,陛下的伟绩传颂千秋,陛下的威名无人不晓,那我便是替陛下作传第一人了。陛下且将臣这条小命留着吧,到时候说不准还得感谢臣。”

“伶牙俐齿,乱拍马屁。”他瞥我一眼,“这一段故事里只有耻辱,有什么好记。”

此时我还能稳稳当当地答道:“待陛下大业已成,雪耻之时,这段故事也会成为人人为之津津乐道的赞歌的一环。”

“那自当是得雪耻。”皇帝道。音尾随心绪飘远。

我抬眼,不露声色地扫过他捏着酒盅的手、腕骨、小臂、肩颈,至下颌。他摆出这样独享回忆的模样时,平白就离我疏远了三分。那些往事,都是我无法参与进去的绝对领域。

凝望他的神情,我飘忽了声音:“等这段写完,再来好好写写陛下的白月光的英姿。”

他霎时回神,眼神一厉,断然拒绝:“不行。那是独属于朕的,决不可能给别人看。”

那好。

“好啊。”我哼笑一声,咬着笔,感兴趣道,“陛下请接着说吧,今日我便是陛下身边的‘第一史官’。”

“你这随心的性子,哪里适合做史官。”他无奈地说。

故事便在这墨笔划过纸张的书写音中铺开了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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