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为君芝兰质妾效飞蛾勇(2 / 2)
姑子去?”
“做姑子?”雨青凄然一笑,“别乱说了,帮我把头发绑回去。”雨青撂下剪子,拿黑色细线系住那绺头发,手指慢慢交叠翻转,将青丝挽作一个相思结,系好了。采桑仍在扳弄雨青头发,雨青望着手中青丝,心中惨然:她连姑子都是做不得的。
李阁老如今已是次辅,若自己为拒亲愤而出家,父亲哥哥必遭牵连,如何能为家中惹此大祸……若要不嫁,除非自己死去,或李家不娶……旁的再无他法。
肃州事务繁杂,伊州初定,西安府亦不太平需人留守,希孟父子老太君寿诞不能回来,只派人送了贺表及贺礼来,遥叩古稀之寿。希孟另写信与云舒,命雨青过了及笄便上楼阁,严加管束,以待受聘。
雨青寿宴日一早起来打扮,命采桑为自己多上些胭脂,将箱笼中最夺目那件妆花红色长袄取来。此长袄正是云岩寺时那件,大襟已换过,血迹已除,又是光彩夺目、簇然如新。雨青心中惨然,今生怕是最后一次同表哥相见了……念头才起,心口又痛起来,勉强忍下,再为自己提振精神。
收拾已毕,雨青匣内取出那只荷包,指尖颤着,将前夜所挽青丝塞入荷包,再将荷包仔细藏于袖中。
席中再见,寒琅形容憔悴、意气伤惨,怀瑜并不曾来。雨青一眼望见便再放不下,满心为寒琅牵挂悬心。姑父怕是病势沉重,表哥一家如今必定难过,她单是揣度着,已觉心痛难忍,恨自己不能从旁安慰。
寒琅席间除去低头不语,便是不时偷瞄雨青,雨青觉着。戏唱到第二出,雨青推说疲倦,离了席。今日聚族家宴,园囿不曾锁门,雨青不回绣房,直入园中,走得飞快,采桑几乎跟不上。
雨青入园先向水廊望了一眼,想了一回,不曾停留,再往前走,直走到那墙拘驽儿跟前,四下望去,前面一座假山,假山后便是园中最大一株梨树,正是花期,一树银翠相间,如梦如幻。雨青阖眼,心中暗自祝祷,但愿表哥可以寻来,祝毕转过假山,心中鹿突,等在树下。
胡生看得直摇头,倔丫头忘了水廊避雨时的事了。他两人行动瞩目,早有人防着,寒琅如何能够离席寻来。胡生叹气,只好再与她行些方便。待寒琅离席后,一口妖气吹懵堂上诸人,又化作采桑模样,园囿门首现过一回身形,引寒琅寻入园中。
雨青树下忐忑等候,终于见寒琅远远寻来。岩岩孤松、傀俄玉山,魂牵梦绕,肝肠寸断……只有他,只是他,她亦只要他……天既生他二人,既让他二人遇见了,为何偏要拆散?若终要拆散,又为何教二人相知牵挂十载?
雨青望着寒琅不能动弹,情不能堪。多少年相见时难别亦难、几番风刀霜剑严相逼、那时红袄上血染的屈辱悲愤。雨青认不了、放不下、不甘心。让她悬心牵挂的表哥,让她日夜不忘的表哥,让她一腔心事终成空的表哥。终是见着了,却怕亦是永诀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