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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学士(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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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未静,躁动了刑部内堂的是手把敕令的宫里人。

“我要交代的,可不是,你们想听的,事迹……”秦樾虽要开口,但摆足架势,等皇帝送来的阵仗齐备,他跪不住气喘急促,才挣扎着挤出几个字来,引来堂上堂下一片瞩目。

宪章卫四人引路,宫内司六人紧随,没有侯常侍也没有圣上,一行十人面容冷肃,分立堂前院中,是还不知道如何在刑部搭上好脸,端的是龙君的名头。陆琰一扫其中,正巧有了严宵和高颂芳,仿佛是侯永识破了他的远近亲疏,特地派来的;秦樾进过宪章,也不知与龙驾下的一众人有了何种默契,如今这十个由宫中驱使的走兽捧着维护,似乎李少俅从师傅这里听来秦大学士近况,就是为了一场对峙下功夫。

本可以不告诉陛下的,陆琰就是刻意为之。刑部为他设座,他就能送给宫内人一个侧脸,不动眼珠,斜看了二人交替望他的情态,颇有趣味。

秦幼贞不管说出什么来都好,宪章总不会奉旨要在大学士开口前掐断了贵命一条。陆琰上回见到,他还是离了宪章司时能唾得了旧同僚的愤汉,眼下耷然萎靡,仿佛能在刑部吃去比宪章还多的苦头。

且听听说辞——陆琰悄递眼神给了刑部张尚书,不怕严百户从他侧颜神色里看出。秦樾案落在刑部,是陆琰与胡常龄布了三年的局势,初见眉目,宫内司上回横插一脚足够,没有再多的余地,在外朝,他说话算数。只见秦樾抖抖索索扭头,自几个内侍中看过,没找到管事的侯常侍,悻悻回身,像是要紧抿了嘴唇,但合不上下唇不住颤动。

“大学士是冷吗?”即便是刑部在牢里以刑伺候过,这模样也有些古怪,陆琰心里不好,觉得会有变数。

果然那边秦幼贞开口了,对着内侍们称了个“陛下”。

所以说,还是有李少俅的勾当?他坐在椅上,背后直挺,余光里有个花白长须纠缠的落魄人,好像展示了皇家的信任权臣的前路;秦樾理应是得不到李少俅好意的,可少年若有若无的关心,仿佛能从一个颓颓老者身上养出棵庇荫的树苗来,藏在后宫中茁壮,在陆琰的权位上添一根毡针。

皇上专信了师傅的言语,可等有了下一位皇上,刑部大堂地上的,是不是又得换了陆琰,凭空呼唤了一个面容模糊的帝王?他能听到秦樾吐息中粗粝的疙瘩,能毁了座上高人的,是捻灭的复明希望。

“陛下……”大学士又在念叨了,短促得像是进不去气,喉头沙哑干裂,“我要交代,陛下,问的事……”

天乐阉祸吗?这堂上那几个内侍和宪章估计还有些期盼,外朝人不想在被内事困顿,若是秦樾此刻乱语,说不定又会被严刑伺候。陆琰想着,轻瞥一眼,担忧双膝在地上不稳的老人,撑不过,可别让刑部落下滥刑的名号。

抽回目光时撞上了顶着百户名的闵奕,一交流俱是对皇帝的怀疑,彼此放过,刚要再听,陆琰就发现秦樾真有不对,正出气着轻咳,似乎难以进气。

老者脸上有伤,但皮肤渐红如同内外交迫,颈侧鼓动不停,憋着话难出。陆琰忽觉不好,直接向刑书起手叫停:“唤医者来。”

刑部几人刚反应过来,就看秦樾歪斜着倒地,不像急病反似猛药发作,疑云重重。堂上坐着的凤阁学士们都慌神叹息,陆汝尧满心古怪,离席要搀扶了细探,可秦幼贞不乐意,不知在与何力挣扎抵抗,嘴角陆续撇出几个字来。

“天降,麒麟子,龙细……”秦樾边说边卡住了呼吸,吞咽不成,如同半个字没了,再吐气,“状元郎……是皇上,身边的寇公公,梅花,后颈有,梅花……”

噩兆降临,医者未至,陆琰眼看着大学士抓挠起颈侧,拼凑不出碎片里的意思。他扶不了人,索性在近处观察,秦樾的眼里没有他,而在四下梭巡,扬起手脚却抓不到依靠,拧着腰几乎要翻折,不再看宫里内侍,眼神却落在了宪章卫那一边。

秦樾瞪大了眼,伸手握住了空中一缕香烟;陆琰顺着手看去,是严宵严百户,闵乐麟家的麒麟子闵奕。

他想起来了,闵奕有位才学惊人的长兄,在他乡试那届春闱,得了状元。难不成天乐阉祸真与闵家有关吗?小百户听得见大学士的话语,皱眉疑惑,好像真能从其中,分辨端倪;闵奕一偏眼神就被陆琰擒住,秋波内敛,乍然出现的是恍如隔世的感叹。

确有关系。陆学士联系前后一想,闵乐麟从宫中带出一人一物,那所谓的“寇公公”若是“一人”,“一物”又是何物呢?

秦樾必须说细,可等大家再看,大学士已抽动着双脚,说不出声了。

“医者呢?先救回人犯!”陆琰从戚夫人那里学过点皮毛,此时只能搭脉试试;可他在此地,也有嫌疑之处,若是再碰秦樾,将来说不清楚。

他只能在原地,急眼看着刑部夜审却不在堂外备着人手以防万一,看着秦幼贞一代权宦浑身抖动口吐涎液,看着他存在大牢打算凭借了掀起风雨的秦大学士,殒命冰冷砖地上,众人为撇清干系,无人靠近。

陆琰的指尖渐渐在袖中刻进掌心肉里。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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