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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痴言妄语 牵绊一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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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勉约莫知道自己是被童隽“骗”了,但教场上的事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童隽从碟子里拈起一颗金桔蜜饯,塞到袁勉手里:“你怕是饿的没力气说话,吃一颗吧。”

傅式缨将袁勉伤口处理好,看他将蜜饯咽下,又垂眸沉默起来。

“你到底遇到什么为难事儿,傅使也在这里,自会为你做主。”

袁勉瞧了瞧童隽,又瞧了眼站在一旁焦急的傅式缨终是憋不住咬牙道:“为何这数百年来,天下人都默认家中田产财帛是女儿所有。男子能傍身的不过出阁时候的妆奁,而妆奁还时常被妻家打主意。若哪家没有女子,定要被宗族盯上吃绝户。

为何男子不能传承血脉,必须出阁去妻家生女育儿。可受苦十月,出来的孩童却要随母姓。若只得男儿,定求下一胎得女,稳固家中地位。可生女与生儿到底有何不同,是能延寿还是能得银钱?为何男子就要一生被圈在那小小的方寸之地,捂耳折翼的困于后宅。”

袁勉索性也豁出去了,他跪到童隽面前将头一磕到底:“属下有罪说出这样违礼之言,愿回内宅为奴服侍薛侧君。”

原来是为这些,傅式缨暗暗叹了口气。男子一生从母从妻从女,自四大世家没落,清流寒门崛起对男子闺训愈发严厉。但她还是头次听人对此质疑不循的,心里竟起了几分敬佩便上前将人扶起道:“阴阳殊性,古已有之。你适才所疑,我从未深思亦答不了你。但后院争斗,以礼教圈禁折磨男子的做法我素来厌恶。若一日,我取了夫侍。必定珍之重之,不将其困于后院争斗。至于得男得女、孩童姓氏,凡此种种你不愿之事我必不强求。”

袁勉听完呆立在那,他没想到自己激愤之语,傅式缨答她似剖心之言。一段痴言妄语,却让她们牵绊终身。

童隽先被袁勉那惊人言语给震住了,又见两人你侬我侬的情形。只觉房屋狭小,哪里容得下她。正想悄悄起身离开,突然袁勉到她面前禀告:“属下另有一事相求?阿微有风骨才气,又不懂献媚讨好。属下不放心他,便想。。。”

“你还要给他做小厮?”童隽见袁勉不答话,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是我那妹妹又苛待他呢?哎,旌儿以前曾叮嘱过要帮忙照看的。。。”童隽说到此,兀得一滞转了话题继续道:“过几日休沐,我和二妹定好要带她一家去衷鸣湖游玩。到时寻个得当的机会,与她说一说,让她善待薛氏。”

“如今许氏身怀有孕,您说多少二小姐的心怕都只会向着他。”

童隽听袁勉这样说,只得继续为他分析利弊:“那本官若真让你去做薛侧侍的小厮,妹妹她们要罚他以你那侍奴身份,又如何拦得住。到时候不是闹翻天,就是多一个人受责。你也协理襄鸾左卫营磨练多时,当知冲动行事是大忌。遇难事该先忖度解决之道,而不是让自己深陷其中。”

傅式缨点头,也劝解道:“你与那薛氏交好不愿他受苦,我和大人都明白了。可素来后院争斗看的是个人手段和妻主行事。你贸然介入,不仅救不了他反而易深陷笼中。”

袁勉也深知其中道理,他平复了一会儿躬身请罪:“属下一时妄言,请大人恕罪。”

袁勉刚才那番话,勾起傅式缨想起家中往事。她奶奶去得早,母亲由爷爷一手拉扯大。母亲唯父侍孝,父亲入门后常常被训斥,时时受责难。傅式缨那时候年纪小,并不懂的其中厉害。只常见父亲默默拭泪,愁眉难纾。终一日,父亲为她整理好衣袍,为她梳洗亲自送她去了学堂。还约定下学后,父亲再来接他。可等她下学回家,父亲已经不在了。

父亲去后,她常见母亲和爷爷起争执。爷爷让母亲续弦,母亲也坚决不肯。她长大后才从孙管家口中得知,父亲是受不住爷爷教导规矩吞金自尽的。

后宅的倾轧不仅折辱身心,甚至是要人性命的实在可怖。那是她心头抹不掉的阴影。这也是澜儿去世后,傅式缨不愿再取夫那不为人知的缘故。

“你这般急公好义也是难得的赤子之心,我自不会怪责。但你刚才的话在我们面前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到处张扬。你在宫中行走,该知道这些言语有违纲常礼法。”童隽使了个眼色让傅式缨扶人坐下,而后继续道:“凰上也命母亲来京述职,等到她们二老到了,家里总会太平一些。”

她说完,找了个去迎池锐蓉的由头便离开了。傅式缨见童隽走了,到袁勉身边握住他的手凝眸问道:“你可愿意,进我傅家的门?”

做了傅使的正侍,又如何在宫中行走,如何在襄鸾营办差。薛微日后在童家受苦,他越发插不上手。但傅家家中人口简单,对闺阁男子来说确实是门好亲事。更何况,他对傅式缨那不该生的情愫还是生了。

只是此刻,他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实在不能应下。

“傅使莫要见怪,刚才是属下失礼。”袁勉起身时人有些踉跄,傅式缨想去扶他,却被堪堪避过。傅式缨知道他膝盖有伤怕他跌倒,也怕他日后会刻意躲避不敢再多说一字。

只伫立在原地,叹了口气目送着袁勉一瘸一拐的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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