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我在海洋馆已经待了一个月了。一个月前,我和其他四头幼年虎鲸被送到这里。
我们被分别安排在一个个小水池里。四四方方的格子,刚刚够容纳我们的身体,人工海水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令我感到一阵恶心。
他们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德里亚斯,我讨厌这名字,就像是人们买了小狗总要取一个名字一样,好用这几个字牢牢套住它。
我不知道他们把我们弄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想最坏也不过是被杀掉。
我从来不怕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里是比死还要让我屈辱的地方。
过了两天,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我认得他,他是这里的驯养员。
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年轻人,清一色的海蓝运动衣和白色的运动裤,胸前挂着一只银色的小哨子。
我一眼就注意到了走在队伍最后的他。
比其他人高些,有着一头微卷的栗色头发,眉骨微凸,高挺的鼻梁直通天庭,像是要勾引人在上面滑滑梯,海蓝色的运动上衣领口被拉开一个V字,露出里面的纯白T恤。袖口被卷起来,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小臂,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素白的运动裤恰到好处地裹着笔直的双腿,不知怎的,竟让这纯纯的白有了欲念的味道。
他们按照男人的命令呈一字排开,双手在背后交叉,昂首挺立,那细长的脖颈像天鹅般高傲地抬着。
男人面向他们,交待着些什么,横飞的唾沫在脸上拍打,像是要把他们淹没在岸上。
过了一会儿,他被领到我所在的水池岸边,男人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领其他人往下一个水池走去。
他蹲在水池边,背着一身光,自来卷的金发蓬松柔软,阳光茸茸打在上面,像一颗发光的海藻球。
“啪啪。”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响声传了过来,殷红的嘴唇一开一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叫:“德里亚斯。”
他一边招手,一边叫那个名字,似乎在向我打招呼,让我过去。
开玩笑!老子会听你的?
我利落地转身,巨尾甩出一片水花,溅向岸边,然后向更深的水里潜去,留他一人在岸边风中凌乱。
接下来的两周,他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的饮食起居由他全权负责。
每天早晨,他会准时提上一桶处理好的鲭鱼来到我的面前,先是对我吹一口哨,然后拿出一条鲭鱼,左右摇晃———这是想用食物将我勾引过去,呵,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惨么?只长了两只脚丫子的人类,看起来弱不禁风,心可是比谁都恶毒。
我又想起那对惨死的母子,心脏一阵绞痛。
鲜肥的鲭鱼在他手里晃来晃去,莹白的肚皮泛着油光,看得我食指大动,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这两个多月来我几乎没有好好进过食。刚到海洋馆的时候,浑身虚弱,尽管每天都有被喂混入维生素的食物,但因为我抵触情绪太强烈,常常不配合吃下去,有时勉强吃下去还会反刍。
我想念的是和鲨鱼搏斗的刺激,用牙齿割开海豹紧实皮肤的快感,而不是在这逼仄的地方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但说不饿是假的,对于两个月没有好好进食的我来说,急需鲭鱼这种高热量的食物来补充我的体力。现在别说他手里拿的是鲭鱼,就算是一团海草,我也能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我缩在水池角落一动不动,他仍旧笑吟吟地晃着手中的鲭鱼,微微露出的虎牙白得像海里的贝壳。游泳馆内的温度并不高,但他的脸上仍旧蒙上一层细汗,鼻尖的汗珠闪闪发光。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我所见过的人类中长得比较顺眼的,咳,好吧,比较帅的一个。
所以现在是怎样?美食诱惑不成,改用色了吗?
我本想就这样傲气下去,哪怕饿死也不接受这嗟来之食,但我实在饿得头晕眼花,况且转念一想,我只有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才能有机会逃离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缓缓朝岸边靠近,他看见我慢吞吞地游了过来,欣喜溢于言表,手中的鲭鱼摇得更欢了。
心脏在我的胸腔撞如擂鼓,海里血腥的一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离池边越近,我越警惕。我发誓,只要他敢有任何动作,我一定毫不留情地用尾巴把他拍晕在地。
可他似乎比我还更小心翼翼,直到我抵达水池边缘,他都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带着渴望的眼神不断地将鲭鱼举到我面前,似乎怕我又潜入水池中。
我试探性地张开嘴,他立马欣喜若狂地将鲭鱼扔进我的嘴里。
软滑鲜嫩的鲭鱼落在我肥厚的舌头上,我甚至来不及尝出味道,便急匆匆将它吞进肚里———没办法,我实在是太饿了。
见我又张开嘴,他立马从桶里拿出更多的鲭鱼,接二连三地扔进我嘴里。
在我咂咂进食时,他宠溺地笑了笑,竟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我吃得正欢,躲避不及,被他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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