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酒 柿子(3 / 5)
不接了。’”
“他见我真要走,扒着车窗急急地求我,‘我上车跟你说好不好?’我让他上了车,他又沉默了好久,最后不得已,才说出了实情,‘我弟病了,重病的那种,活不了多久了。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也是最后一个生日。前几天我就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跟我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女孩子拉过手,亲过嘴,没谈过一场恋爱……’”
“‘所以你才……?’我问他。‘不要真的做那个也行的,只是身体触碰下就可以。’他好像怕自己停下来就再也开不了口似的,自顾自说着,‘是我没做好,之前鼓足勇气去那边好几次都没敢进去,怕被人笑话。我弟就这么一个愿望,我还给搞砸了。你不知道,昨天我跟他说今晚会有一个女孩子过来陪他时,他有多高兴……’”
“我坐在他旁边,耳边是他渐渐哽咽的声音,车窗外是越来越浓烈的夜色,只觉得这世间荒诞又龌龊,人生可笑又可怜。”
我听了他的话,也沉默了。那么年轻的一个生命,还没开始享受这世间的美好,就要走了。“你们后来怎么了?他弟……?”我问道。
“我给和我玩得好的一女性朋友打了个电话过去,让她帮我这个忙。她听了我的话,爽快地答应了。当晚十一点多的时候,开车过来了。我们三个在楼下商量了下,然后我那朋友拿着他给的房门钥匙上了楼。”
“那时候还是夏天,破旧的民宅区闷热难当,我和他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只能坐在车里开了冷气等着。守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朋友从楼里出来。”
“他很感激,说要请我们吃早餐,急急忙忙地又说还有钱没给忙着要上楼去拿钱。我趁他跑上楼拿钱的时候,和我朋友一起开车走了。也就千多块而已,对于当时的我和我朋友,不过一圈麻将的水钱而已。做这种事,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他后来有打过我几次电话,说是要把钱给我,头几次我都还拒绝,但他打的次数多了,也懒得和他拉扯,便发了个账号要他直接打过来。他当天就打了,之后,我们之间就再没了联系。毕竟,若不是因为他弟,我们就算到死,估计也碰不上吧。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后面怎么会在一起?”我问。
他一下子讲了很多话,口有点干,拿了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才说道:“和他再次见面,还是因为他弟。那事过去两三个月以后,有一天突然接到我那女性朋友的电话,要我陪她一起去看看他弟。那天晚上她和他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我从未问起过,她也从来没和我主动提起,只知道从别人嘴里偶尔说起她消弭过一段时间。她那次帮了我忙,这次来找我,我便也答应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四楼,老房子,已经入秋的天气,房间里却还又闷又热,连空调都没有。他弟早就不能下床了,我们进房间看他的时候,他正靠床头就着小台灯看一本厚厚的书,抬头望向我们的时候,脸上带着干净的笑。”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子又升起了一股希望,“是不是他弟的病有好转了?”
他摇摇头:“又不是电视剧,哪有那么多的起死回生。只能说他把他弟照顾地很好,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小房间里一点异味都没有,人也收拾地干干净净。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一个病人,因为太瘦,脸上毫无血色。”
“我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就出去了,留下我朋友和他弟在房间里。他也跟着我出来了,两个人站在客厅里,闲扯了几句。那天正好是周末,他见我朋友和我弟要说很久的意思,便留我们在家里吃饭。很简单的三菜一汤,小饭锅每人盛一小碗饭就见了底,要去再煮一锅,好巧不巧的偏偏在那时还断了电,吃饭的时候他一直跟我们道歉,炒菜时流了一脸的汗都顾不得擦一把,浸湿了衣领。我和我朋友都没什么胃口吃,临走的时候,各自悄悄放了几千块在茶几上,在他发觉之前离开了。”
“没过几天,他弟就走了。仪式很简单,去的也就他公司的几个同事,还有我和我朋友。总之,前几次的见面,每一次都不是什么想起来能让人笑出声的记忆。但就是那么几次,让我们开始慢慢有了联系。他一直以为我是老鸨的角色,我也没纠正他。倒不是怕他瞧不起,而是怕吓到他。”
“他纯情地很,连看个电影里面拉灯的床戏都会脸红。26岁了还只在大学期间谈过一次恋爱,连床都没跟人上过就被甩了。不是他长得丑,实在是因为这人木讷没情趣,又因为常年带着一个生病的弟弟在身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病人,毕业后就更加没时间谈这个了。”
我点头,问他:“那后来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就惯常的套路,从几周联系一次到几天联系一次再到天天联系,有空一起约出来吃个饭,爬下山,逛个街……,就这么慢慢熟了起来。那时候,前天晚上一通宵回家才睡下两小时,他一个电话约我过去吃中饭我也能答应。有次吃着吃着,他转身去给我盛饭的功夫,我直接就靠椅子上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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