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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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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愈寒凉,官道逐渐狭窄,四面花木越发葱茏蓊郁。

谌西流程中其实数度欲折返,可不知缘何无法转身,他心觉有异,只以为是误入旁人阵法,然暗自推演却断不出阵眼方位。

太子殿下本对怪力乱神嗤之以鼻,直至最后一线天光收尽,枝头倦栖的山雀与马背上的美人两两相望,便见他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只小团子。

谌西流:“……”

山雀:“……!!!”

小山雀震惊且凄厉地号叫着振翅远去。

谌西流垂头端详片刻,确信目下自己的模样至多不超过三岁,原本的宽袍大袖几乎将他整个人埋了起来,是以寸步难行的小太子只得坐在马背上静止一宿,幸而翌日旭日东升之时身形便恢复了原状,可如此究非长久之计,谌西流从来言出必践,自不欲当真贻误大典时辰。

恰在谌西流一筹莫展之时,谌北徵那面沉寂了十六载的诡镜,蓦然光芒大盛,谌北徵推门的手猛地一顿,整个人登时定在当场,失神地凝视着镜中人玉冠束发、手挽缰绳的背影。

少顷,诡镜熄灭,重归于寂。

谌北徵神色漠然地自衣袂中取出一柄薄刃,毫不迟疑地捅进心口,拔出时一滴心头血凝在刃尖,那诡镜又再度亮起,而下一瞬谌北徵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处。

可太子殿下彼时实则头痛得很,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马匹前头的一群小黑兔、果然狨并小花鹿。

其实此前在宫中时,谌西流便察觉自己仿佛分外招小动物,几只御猫晒完日头便蹭到他脚边窝着,每年上林苑秋狝时,猎物又在大宛马旁侧绕来绕去不肯跑,使得他那皇帝老爹每每以此事笑他。

谌西流无计可施,只得纵身跃下并牵马向前,复行数十步,眼前便现出一座占地极广的深宅,只是门户大开,内里庭院屋舍一览无余。

这样的地方竟也有人烟,难免教人心觉离奇,谌西流徐行入内,见庭院流水潺潺、落英缤纷,绝非荒宅,是以谌西流略加思忖,便再度返回院门前,决意在此稍候,俟此间主人来归,便探询离去之法。

可直至暮色四合仍未见到人影,小太子艰难地从广袖里伸出两截短胳臂,神色自若地拿了衲锦褡裢里的几件外衫铺在树下,如小奶猫做窝似的叠了四五层,正待垫着凑合一夜,忽听身后足音渐近。

谌西流警惕回身,便见一少说八尺二寸的魁梧男人直戳戳立在自己背后不远处,身后是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拉着搁满了箱箧的板车。

秦庚傻愣愣地盯着淹没在长袍里神情严肃的小团子,便见那这瞧着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娃娃冷声道:“敢问如何才能离开这片密林?”

秦庚又怔了几瞬,方无措地蹲下以平视谌西流:“函锦林每半年才开一次,或许你……你须俟两月后方能离去。”

谌西流闻言眉宇轻拢,心下掐算,时值孟夏,大典定于腊月初三,若无意外应是来得及,遂整个人钻进周身的衣物里,从襟内暗袋拿了两张面额不大不小的银票出来递给秦庚:“孤……不,我……”

“可以!”

谌西流:“?”

他又道:“可我还没……”

秦庚压根不问谌西流何以现身此处,又为何裹着成年男子的衣袍,只因小太子粉雕玉琢的,便纵是肃着脸也漂亮至极,秦庚第一眼便被可爱得迷昏了头。

他干脆一手抱起小团子,一手牵了谌西流的马:“无妨,你便住在我家中,两月后我再送你回家。”

谌西流猛地坐在了他肩上,想冷斥一声“放肆”,可小太子晓得形势比人强,便只强调道:“我可以自己走。”

一大一小此时已入了垂花门,秦庚便把谌西流放在正房前,便见小太子冷酷地抬起左腿跨过门槛,又冷酷地将右腿挪进去,再冷酷地转身与秦庚隔着门槛对视。

秦庚只觉他负手而立的肃穆姿态像只高傲的小仙鹤,想捏捏他雪团似的的脸,手抬起半寸又深觉羞赧地垂下。

“你便住这一间,待会我换些新的陈设用具来。”

先前白日里谌西流便察觉这院落房舍极多,绝非独居之所,可四面又一个仆妇小厮也无,遂问道:“你家中可还有旁人?”

秦庚咧唇一笑:“我无父母亲族,唯有六个兄弟。”

谌西流:“?”

谌西流回身向房中走,秦庚便急忙喊:“我名唤秦庚,你呢?”

“阿淅,‘初淅沥以萧飒’的‘淅’。”

“我晓得了,淅淅!”

“……”

秦庚非但不收谌西流的银票,还给他备好了次日的餐食,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每逢入夜便会归来,故而除却秦庚忧心谌西流自己沐浴会淹死在浴桶里,坚持要帮他,教小太子斩钉截铁地拒绝之外,倒算是相安无事地经了一夜。

天光大亮,谌西流推开门时,秦庚已然不见踪迹,昨日谌西流见过那箱箧内有原石一般的物什,想来秦氏兄弟便是进山掘矿,并每半年外出与人交易,方有了现如今的殷实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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