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 / 2)
贺行舟不过平旦就起了。春夜里雨水多,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个清朗天。他习惯性地来到后山的百年老树下,挑起一盏孤灯,拔剑而出——
剑光一闪,划破了夜的漆黑,在贺行舟身旁卷起一道道剑风。他步伐诡谲,踩在潮湿积水的地面却没激起一点水花,一举一动形似鬼魅,光影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手上之剑越舞越快。
像是早有预谋,他忽然侧身一翻,手中的利剑恰虽他这一甩直直飞出,钉在了老树的侧枝上。
“谁?”贺行舟朝老树方向问到。
“……”
藏在后头之人不语,踩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来,只见来者穿着一袭月白衣裳,面容清冷秀丽,靴面干净无尘,手中握着的剑,恰是庞隆派长老贺葮通的“吹雪”。
“师父!”贺行舟看清了来者,迅速并恭敬地行了个礼。
“……”贺葮通不语,拔出了钉在树上的“克乌”,递给了贺行舟,“练了个把月,到比你下山前熟稔了很多,只是空有招数,内力不足。”
“是。”贺行舟应下,他丹田旧伤难愈,如今能全力使出来功力的不过以往七成。
“此事你不必多操心,我已联系过徐长老。他此番去蔚莪谷取经,再过半日便可回来。
“趁夜正好,你便先与我比试几下。”
贺葮通说罢,一拍剑鞘,“吹雪”便被真气震出,她顺手接过,开门见山朝着贺行舟袭去。
贺行舟抬剑阻挡,使巧劲化了这一剑,随后一刻不停直往贺葮通命门处取。
“噌!”
“吹雪”与“克乌”剑刃相接,擦出亮白的月钩。贺行舟被震得手臂一麻,愈发紧握了剑柄,适时挽了个剑花,朝贺葮通眉心刺去。
“吹雪”抵贺行舟的喉结,比“克乌”更进一寸。
“徒儿输了。”
他们比试往往五招以内点到即止。贺行舟率先撤了剑,待贺葮通撤剑后抱拳朝她微微躬身。
“你只是内力不足罢了。”贺葮通道,“若你功力恢复,对上宗师级别的人物也不易落得下风。”
贺葮通此言不假,贺行舟招式练得炉火纯青,境界与自己相同,若不是三年前贺行舟遭人暗算、销声匿迹,算上那三年内的造诣恐怕早已成了一代宗师,坐上庞隆派长老的位置也不在话下。
然而他身份特殊,不便摆在台面上,传授他这一身武艺以是天大的恩泽。所幸贺行舟别无二心,人也听话。
贺行舟平旦收剑,踏着小径回了屋里。他回去之时恰是刘子卿带着一行人晨练之时。
“大师兄!”刘子卿脆生生叫道,“依然那么早啊。”
“可不是吗?大师兄是师父认证了的勤奋刻苦。”贺云天插嘴到。
“大师兄,您也不必如此起早练剑,和我们一块儿晨练多好啊。”许静姝声音柔婉,此时带上了小姑娘家家的娇嗔。
这三人与贺行舟比来算是同辈。只是贺葮通向来遵循礼义、尊卑分明,贺行舟虽入门得晚,但因年纪较大,还是担上了大师兄。刘子卿比许静姝小上一岁,入门也较晚,生得粉嫩,生性活泼,总为三个师兄师姐疼爱。许静姝自然不用说,唯一的女儿家家,长相美丽但武艺不输男子,贺葮通颇为关照。至于贺云天,入门比贺行舟早两年,年纪却排第二,理所应当地成了二师兄。
贺行舟嘴角微微勾起,朝师弟师妹们抱拳示意,“等哪天下山了,我们再一起练剑。”
“大师兄总是这样说。”许静姝嗔怪道,不过她向来知晓自己这大师兄固执,劝是劝不动的。
贺行舟目送这一行人远去后才回了自己的寝室。他向来物欲不盛,室内摆设也很清简,他坐在案前,随手拿了一本庞隆派心经,无声地翻看起来。
书上的小字密密麻麻铺了一片,贺行舟目不转睛,像是全心全意地进入阅读。但这只是表面而已,他心中尚有一丝躁动难压。
这过去三年他是记得的。徐长老就回他后曾惊叹过自己身上的大伤竟都被仔细处理过,就连头部的裂缝都好得七七八八。徐长老曾问他被何人所救,贺行舟用各种理由忽悠了过去。日子渐长,加上环境熟悉,贺行舟的记忆也全都恢复了,最先是记起剑法,再就是记起了人……
出岫山上的生活才是他熟悉的生活,但贺行舟却心不在此。他想再下一次江南,看看轻雨细水、燃花卧柳。
若这曾是梦,那他不愿再醒。
夜里微风敲窗,贺行舟接了贺葮通新派的任务,穿上夜行衣潜入漆黑。他这一去乃是取静虚寺二方丈之首级的,少说也得奔走一旬。
这静虚寺二方丈与朝廷私通,在京城等地寺庙遍地开花,皇帝还有意封他为国师。这虽不是大恶之人,但终究坏了江湖规矩,不可久留。
现在的贺行舟与他实力不相上下,贺葮通派此任务一是试炼他的武功,而是试炼他的心性。
她想知道,这把剑收鞘已久,是否已经钝了。
雨夜里贺行舟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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