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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深处宁静祥和的鱼丰镇这一日驶入了一辆扎眼的宾利,径直向青槐巷的陈家去。

钟家早便同陈家夫妇打过招呼,此刻二人连面都没露,欢欢喜喜地收了抚养费享清福去了,唯有一身蓝白校服、牛仔双肩包洗得发白的少年同管家吴叔沉默相觑。

少年衣袖半挽,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尽是拳打脚踢后的瘀痕与烟头的烫伤,吴叔却并无恻隐之心,只是公事公办道:“以后您就不再是陈溪,而是钟竟了。”

少年点头,吴叔替他拉开了车门。

远隔千里的宛城钟家,迎回了下落不明十余年的长子。

——

“……爸,妈。”

钟父钟母望着对面的钟竟,一时语塞。

当年钟竟被人贩拐走时尚未满周岁,钟家也远没有现在的家业,夫妻两个一贫如洗,报案后也始终全无音信,一来二去,待终于寻回他时,襁褓稚童却已长成了比钟父个头还高的少年人了。

十五岁,不尴不尬的年纪。

最终还是钟父上前抱了抱钟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而后低声问钟母:“宝贝睡了?”

钟母点头,钟父遂与钟竟道:“你还有个弟弟叫钟意,六岁了,现在太晚,明天再见吧。”

钟竟应是,钟母便带着他往别墅二楼走,拧开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看看喜不喜欢?”

钟竟向内粗略扫了一眼便回头:“很喜欢,谢谢妈。”

母子二人相处时保持着诡异的客气态度。

钟母又蹑手蹑脚往前迈了几步,开了最里头的房门,面上展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笑容,用气声招呼钟竟:“过来看看你弟弟。”

钟竟依言过去,便见那房间内光线暖黄,大床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鹅黄色的被子间拱起个小鼓包,顶上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好梦正酣的钟意抱着小黄鸭,拿后脑勺对着门外的钟母与钟竟。

少年只一眼便晓得,这是个在备受宠爱的环境中长到如今的小孩。

——

钟竟八岁时从收买他的那家人手里逃出来,不知一连跑了多远多久,最终昏迷在鱼丰镇的溪水畔,陈家夫妇捡到了他,取名陈溪,当做自己的孩子养起来。

奈何那二人黑了心肝,虽供钟竟吃穿上学,却也稍有不顺意便动辄打骂虐待钟竟,钟父钟母事先并不知晓,听了吴叔汇报也是怒不可遏,当即命吴叔去追回抚养费,并连夜委托律师准备向法院起诉。

——

翌日晨光熹微时,钟竟出了房门,便见钟母抱着钟意从隔壁出来,小朋友穿着连体的小奶牛睡衣,帽子扣在头上,当下显然还有些睡眼惺忪,赖在妈妈怀里哼哼唧唧地不肯下来。

钟母好笑地揉揉他的头发:“宝贝,来,咱们见见哥哥。”

钟意不情不愿地抬起埋着的脑袋,缓慢地转过头,声音奶声奶气的:“哥哥好。”

钟父钟母长相出众,钟竟也不例外,可钟意的相貌融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且更添几分精致,果真不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

浑圆明澈如黑曜石般的眼瞳望过来,钟竟忽觉自惭形秽起来,手贴着校服裤缝局促道:“……你好,弟弟。”

钟母忍俊不禁:“你叫他阿意就好了。”

言罢便要抱着钟意下楼。

别墅楼梯各阶的间隔有些高,小朋友虽也能走,可速度会慢些,况且钟母怕摔着他,便一直抱着他下去。

孰料在楼梯口处,钟意忽而扯了扯钟母的衣袖:“妈妈,我要哥哥抱我下去。”

钟母难掩意外,目光转向身后的钟竟,少年显然也有些怔住,旋即开口:“……那我来抱吧。”

——

“手臂托着这,对。”

在钟母指导下,钟竟抱稳了钟意,动作僵硬得仿若提线木偶。

原因无他,只因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抱小孩,从未想到小娃娃身体软得跟奶豆腐似的,他力气又大,生怕掌握不好力度会把钟意勒折了。

大抵是刚吃过芒果班戟的缘故,钟意将脑袋扎进钟竟颈窝时,一股浓郁甜软的奶油味盈满钟竟的鼻息,他愈发紧张,下楼时紧紧盯着脚下阶梯,动作迟缓如耄耋老人,生怕一不留神跌了怀里的小朋友。

钟意倏地开口,用唯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分贝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钟竟便也压低音量:“钟竟,‘有志者事竟成’的‘竟’。”

“哦——”钟意拉长语调,“钟、竟。”

那一瞬间,若用漫画来表示,便是小天使一样纯稚可爱的小钟意,脑袋上冒出了两只小恶魔似的殷红犄角。

——

钟竟在读初三,还有几个月便要中考,鱼丰镇教育资源虽差,幸而他身上有股不要命的狠劲,转到宛城来也没落下进度,考个重点班前列不成问题。

而钟意还是无忧无虑的大班小朋友,钟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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