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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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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外?”南氤接下话茬。

“你同他呆了八年,应该知道他有什么问题吧?”宋云柬仰头,雪白的胡须被风刮得有些散。

“我知道,情绪感知障碍。”南氤眯起眼睛,脑中尽是些不好的回忆。

她清晰极了地记得,她万念俱灰,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连一句提醒,一句警告都不愿意给她?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是啊,为什么他要对她一厢情愿的情感做出回应呢?可又为什么,他连在悬崖边拉她一把都不愿意?她何曾让他不顺心过?

“一个共情障碍的演奏家。”宋云柬锊了两下胡子,“我当年认为这绝无可能。但他做到了,且自成一派。我以为他会找一个同他有相同病症的学生,或是干脆独善其身。”

他突然转头看向她:“他选了你。你的确天赋异禀,可你最擅长的恰恰是共情。这就像是让一个自幼失聪的人去欣赏音乐,无稽之谈。”

“并非所有的碰撞都能产生叠加效应。”

南氤偏头,缓慢地平复着左胸口的钝痛感。

错了,一开始就什么都错了。从那个透着晨曦的落地窗开始,从学校统一摆放在练习室的谱架开始,从他沿着座位的空隙朝她走来开始。她应该赖一次床,应该逃一次学,不管她做了什么,那日都不该去学校。如果早知这是一场横跨她三分之一人生的劫难。

江采莲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做针灸治疗,偷偷地告诉她,宋云柬年轻的时候就自视清高,目中无人,对旁人的点评刻薄且难听,以致肺腑之言无人愿听。这么多年,拜师的多,逃跑的更多,能忍得下来的,也就一两个。而她,得了评价还能在愤怒中仔细反思,多年不忘,甚至拿出让他说不出话的作品,着实罕见。

不知是不是巧合,夫妻二人都时常提及那个人。

还是个翩翩少年时,便孤身一人前来拜师学习。和她一样的年纪,不仅容貌极为出尘,身上也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孤傲。过目不忘,才思敏捷,只是总演奏不好情感投入颇多的曲子。节奏准确,曲调准确,可就是无法令人满意。

后来才知,原来是有着那样的问题。

可即便是生来无情之人,出师后来探访的次数,也远胜于满口义气之徒。

半年闲云野鹤的生活,转瞬即逝。她又写了好些曲子,祖师爷刁钻的耳朵似乎总能挑出毛病,但大体总是称赞她的。

渐渐,指节不会再因为练习而发肿,接口处只剩一道浅疤,她拿出尘封已久的练习曲,直到演奏起来再无困难。

离开时,南氤深深跪下,感激涕零。年迈的老夫妻只爽朗一笑:“以后记得多来看看。”

她在地上磕下一个响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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