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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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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震字府张灯结彩。据说每年的这个时候文白先生都会开府宴宾,自十三年前起,无一年落下,被称作坎字府的家宴。因坎字府和震字府两家家主交好,两府又相邻,故而近几年家宴都在震字府办了。

这种大型的宴请,低贱的奴隶自是没什么资格参加,一大早守在奴隶所处落梅堂的小马哥就从外将整个院子都上了锁,林微连带着梅兰竹菊莲六个人都被关在了院子里,杜绝可能会去前厅打扰到贵客的可能。

自那日将阿梅从燕春院带回来后,周文白像是忘记有这么个奴隶,日日喊着阿莲前去伺候,阿梅倒像是真的成了大将军的私奴。

阿莲自是十分开心,这几日走路都像是带着风,脸色带了几分得意。北三门里,大将军冷淡,顾家喜新厌旧,身边的奴隶能够站满一整个院子。只文白先生看似薄情又专情,身边固定着只有梅兰竹菊四个奴隶。阿莲自来坎字府时就暗自较劲,一定要成为梅兰竹菊其中之一。现在阿梅被赶走,他又得主子赏识,自认为能够再往前走一步。

前院锣鼓喧天,后院却悄然无声。四月初八是坎字府的大日子,前些年有个侍女不知道规矩和同屋的人吵了几句嘴,声音大了些恰好被不知为何路过的文白先生撞见,当即贬成奴隶,撵去了赎罪山,据说当晚就被打死了。自那以后,坎字府宴宾,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错漏。

“你今日看起来心情比往日好太多。”林微端着粥饼小菜进屋,看着手拿佛珠念着经文的阿梅笑着说。

这几日相处下来,林微发现阿梅生活颇为素简。身为坎字门家主的奴隶,可供换洗的衣物只有两套,都是淡色的。平日里无事就拿着佛珠念《心经》,若是无人打扰可以念一整天。因着信佛,饭菜也见不着个荤腥,清一色咸菜配粥,寡淡极了。

“今日是佛诞日。”阿梅将手中佛珠放下,微笑着说。

周季悯不信什么因果轮回,所以林微对佛教也知之甚少,听着阿梅的回答,问,“所以文白先生信佛?”不然怎么在佛诞日举行家宴。

阿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这次是发自内心,连眼底都蒙上了一层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

林微对坎字府为何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日子如此大张旗鼓办个家宴没什么兴趣,问了两句就转了话头,“你还会回去文白先生那里吗?”他知道周文白对阿梅实在算不上好,单看那身上一道道的伤痕就知道了。

阿梅念了句佛经,请笑两声说,“估计今日主……先生就要唤我回去了。”

上八门这几位的脾性,这院子里没人比阿梅了解得更多。林微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我觉得他对你……实在算不得好。”

阿梅倾身两指抵在林微唇边,“阿之,慎言。”

林微唇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再说话。阿梅见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叹了口气,“我其实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家中出事时我只有6岁,爹娘都被砍了头,我们姐弟三人随着村里其他四五百个奴隶从苍澜山脚被押到燕都。押解途中遇到了洪水,姐姐弟弟就不知去了哪里。奴隶命贱,原先的名字也都算不得数,被排了号等待发卖或者去往赎罪山。想找到姐姐和弟弟无疑大海捞针,先生帮我找了十三年。”

林微握紧了手里的汤匙,抿着唇听着阿梅继续说,“虽是一条贱命,可还想着这世上或许还是有家人在的。奴隶算不得人,还想着要寻根。若无先生,此生我都找不到姐弟的。”

“可若是……”林微想到惨死在自己背上的林伯仁,喉咙发紧,说了三个字便再也问不下去。

“先生说,我同佛法有缘,不若多读读,为不知身在何处的姐弟日日祈祷。人事已尽,合该多求求天命。”阿梅叹了口气,为林微夹了根咸菜,“我前几日打听了一下,你婶婶一家都被发配去了采石场,原本女眷要么被王上选成私奴,过几年被厌弃了再行发卖,要么被送进勾栏瓦舍里,你婶子一家算是得幸。”

林微明白了阿梅的话,眼尾红意蔓延,“我会好好伺候大将军的。”

“不够。”阿梅摇了摇头,用手指在林微心口处,温声道,“大将军何等风貌,若不是真心,自会有所察觉。阿之,大将军清冷,你便更要让他能够记住你。”

林微红着眼死死盯着阿梅,半晌双手捂住脸。他知阿梅说的没错,他不愿。林微之虽命如草芥,却师承坎字门上一任家主,被称为“通天玄机”的周季悯,自是有一份傲骨。只愿清净一生,却要被迫雌伏于一个男人胯下,这等折辱,要他如何心甘。

“阿之,我们这些人若是想要活的好些,让家人也活的好些,就要机敏些,别惹不该惹的人,别信身边人。”阿梅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打开,一股梅香渐渐传来,他将瓶口在手腕处点了点,轻声说。

房门就在此刻被敲响,小马哥声音传来,“阿梅,收拾一下,文白先生醉了。”

林微猛地抬头,看到阿梅理了理衣襟起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先生醉了,大将军肯定郁闷,今日八成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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