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的婚宴(7 / 8)
。你的病很快就好了。接你回家后,我忽然感到有一双纤纤的手围住我的脖子,你喃喃地倾吐了对我的爱。我埋藏多年的爱终于迸发出来了,紧紧地把你搂在怀里。我说,娟娟,你跟着我要吃苦的。你说,我愿意!就这样,月下老人的红线,把我们牵到了一起。
第二年,我们就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岁月促成了我们的爱情。岁月又无情地离散了我们的爱情。儿子5岁的时候,你爸爸回来了。爱女是她唯一的牵挂。岳父对我们的结合好像并不满意。他感谢我们这些年对娟娟的照顾,但他不忍心女儿过如此清贫的生活。为了爱女的未来,他坚持要带女儿出国深造。你坚决不同意离开我,离开这个家。你爸爸使了一个缓兵之计,说先带你出国,学成归来,再求得更好的发展。我虽然不忍心你离开我,但为了你的前途,也为了我们这个家的未来,我同意了岳父的要求。临别前的一天,我们彻夜长谈。你说,不管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回来,你等我。我说,你是我唯一的爱,就是这辈子等不到你回来,我也不会再娶。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希望时间永远停格在这一夜。临行的时候,我和妈送到机场。你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我看到你哭了。目睹一架架飞机飞上蓝天,我的心也随你而去。
你和儿子离开后,我每天都好像失落了什么东西。看到你的第一封来信,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你说,你正在爸爸联系的学校读英语,爸爸要让你上最好的学校。还说,离开家以后,天天在想我,经常在梦里见到我,你肯定会回来的。你说,每月十五,月亮高悬的时候,你会对月思念,希望我也一起赏月。以后,每当月圆,我就痴痴地抬头望月,整夜不能入眠。我好像在月亮里看到了你。你就在菩提树下,深情地看着我。
我也是一个渴望新生活的人。我要奋斗,我要赚很多很多钱,不让岳父小觑我,不让你跟着我吃苦。我带着妈,离开了我们的旧居。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赚到钱,什么都肯做。我做过挖煤工,采金工,也跑过运输。我的形象正如白居易的诗歌中写的:“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我把赚到的钱一分一分地积攒起来,为我们未来的大厦奠基。后来,我投资开办了一家小公司。我终于当上了老板,尽管我的形象还是一个挖煤工。
我的工作再忙,每到十五,总要放下一切,对着月亮发呆。我知道,这时你正在想我。我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但能听到彼此的心音。你已经搬过几次家,我不知道怎么与你联系。我想回到旧居,看看你给我的来信,但我的工作不让我有喘息的时间,加上要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只能耽搁下来。
我已经是知天命的年龄了。妈为我几十年来未结新欢抱憾终身。她临终前,颤颤地对我说,不要再等娟娟了,娟娟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吧。可是,我的心已经交给了娟娟,再好的女人,都提不起我的兴趣。就是死了,我也要等娟娟回来。
那年的春节,在万家灯火的中,我回到了我们的旧居。物是人非,老家的每一件家具,都勾起了绵绵的情思。我含着满匡的泪水,拆开了你一封封来信。你已经是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级白领。儿子也创业办了一家公司,成为老板。你们有房有车,已成了外国的公民。你曾经回来过几次,但始终没有打听到我的去向。在拆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我知道你的父亲不久前死了。你要把我接到国外去,开始我们新的生活。你留下了你的手机号和居住的地址。我一下子懵住了,积压在心头多少年的思念,像决堤的水,汹涌地迸发出来。娟娟啊,我终于盼到你了。我立即拨通了你的手机。听到我声音,你惊喜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你说,你很想我,儿子也想我。你很快会赶回来,无论如何,你要把我带到国外去。
在旧居,我终于等到你回来。我想再一次拥抱你。可是当我伸出两臂的时候,忽然止住了。我觉得眼前的你有点陌生。你一身的香气,闪光的珠宝,华贵的服饰,让我望而却步。我害怕身上的泥土味会弄脏你。晚上,你洗完澡,见我躺在床上,一下惊呆了:“咦,你怎么不洗澡就睡了?连脚都不洗一下?”我尴尬地望着你,立即下床,冲进卫生间。等我从卫生间出来,你另外铺了一条被子。我们睡在一头,却是同床异被。记得当年离别前的晚上,我们相拥在一起,依依不舍,悄悄话怎么也说不完。现在尽管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但再也没有肌肤相亲。我感到你是一块洁白的丝绸,我是一堆乌黑的煤屑。我不忍心在你的白绸上染上黑店。你说要把我带到国外,让我脱胎换骨的改造,过上全新的生活。可是,我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木已成舟,再也脱不了胎,换不可骨。一旦到了国外,我能做些什么呢?我不能过着靠别人来养的生活。我的事业在国内。
二十多年的离别,二十多年后的重逢,了却了我们的相思之苦。我知足了。我们之间仍隔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你依然在海的彼岸,我还是在海的此岸。我再努力,也到不了彼岸,也改变不了此岸。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月老的红丝线再长,也无法把我们再牵到一起。
爱是没有距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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