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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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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心腹,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出来也颇为艰难,此刻便一味低着头,指尖抠弄着膝上精致的绣纹,继续诉说自己的心事:“她那么好看,又威严,更是个圣明天子,能够侍奉她是我的福气,当初殿选的时候我便已经……心动了的。可是现在她给我这么多,我本该欣喜若狂,却觉得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回报这般厚爱,更快要受不了自己对她的情意。我此身此心,早就是她的了,一入宫便被如此宠爱,真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现在又数月间从才人至芳仪,她这样偏爱我,宠爱我,我的心已经高高飞起,自己都快捉不住了,杜蘅……”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杜蘅的手:“我真怕有一天,我张口心就会跳出去,跋山涉水也要到她身边……我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本分柔顺的侍御,可我不知道怎么做一个身不由己,宠冠后宫的得意人……”

杜蘅不由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格外温柔:“您何必想这么多呢?看看淑惠君吧,在您之前,他最为受宠了,上头还有他,您不会是最特殊的那个人。至于如何回报官家,您不是说了吗?官家想要您生的孩子,生女育儿,承欢承宠,这就是您该做,能做的事,亦是您的本分,不是吗?”

绿鬓方才越说越混乱,然而杜蘅到底是三两句叫他镇定了些许。他长长呼吸几次,苦笑:“在这宫里,不受宠辛苦,你看石贵人,连性情都改了,我看着只觉得瘆得慌,没想到受宠也有受宠的辛苦。”

无宠的时候固然想着得宠,可是得宠后,也难免有种种烦恼。绿鬓已经动心到一塌糊涂的境地,甚至将旁人的嫉妒怨恨抛之脑后,毕竟他也无能为力,叫他辗转难安的便是自己的无以回报。

是的,一个人感受到了强烈的被宠爱,首先并非欢喜,得意,愉快,而是强烈的心虚,似乎自己无力报答,无法对等,是一种愧对。

好在绿鬓听进了杜蘅的话,既然只是侍御,那就做好自己的职责吧。侍奉照璟也好,生育孩子也好,他年轻美貌,又温驯柔顺,想来运气也不会差到淑惠君那个地步,孩子,孩子……

照璟又到玉照宫去了,想来定是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海棠默不作声,恭敬卑微地站规矩,听取一片寂静。淑惠君正在擦拭一管紫玉箫,爱惜又专注。室内的气氛却很压抑,自从早上晓谕六宫沈氏晋位芳仪,昆玉宫所有人都知道,主子定然又要大为感伤哀愁,全部战战兢兢。

吴绫并不是爱发脾气的人,或者说,他太在乎自己在照璟心里的形象,因此从来不会拿宫人撒气,更不会落下一个暴戾冷酷的名声——他没有孩子,就不能失了宠爱,更不能叫太后找到更加不满的理由。

尽管从四品的芳仪仍旧比他初封的容华要低半头,晋封甚至只需要一道口谕,连册封礼都没有,但吴绫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寒凉。

“真是鬼迷心窍了一般,鬼迷心窍啊……”吴绫喃喃自语。

当初他那样受宠,皇后也很是不解。那时候皇后的身子还没有现在这样差,直事业不曾为难他,只是有一次叫他听见,皇后对身边人说照璟对自己的宠爱是鬼迷心窍一般。

其实越是侍奉年久,吴绫越是明白,照璟是怎样一个君主。在前朝她或许需要考虑平衡和克制,在后宫却是随心所欲的。她喜欢的人,便能够得到荣宠,宽纵,着迷般的流连。而得不到她兴趣和喜爱的人,无论是谁也没有办法。譬如他,譬如向芳仪。

只是现在,这个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罪魁祸首眼看着不是自己,成了别人。

吴绫感到一种深浓的苦涩和无力。他算是明白皇后当年为何不曾对他做任何事。因为做了也没有用,因为做了反而会万劫不复。毕竟曾经,罗浮难道不曾被专房之宠,难道不曾接连产子吗?

或许是他们的命都不够好吧,一个始终无嗣,一个则生了两个皇子,还彻底坏了身子,现在不过熬日子而已。

他轻叹一声,抬起头看见低眉顺目,虽则有几分姿色韵致,却沉默得索然无味,像是一棵草一样不起眼的海棠:“你也是个没用的,否则……”

海棠并不是吴绫自愿擢拔的,只是宫中的主子身边,多少要预备这么一两个人,帮助自己将皇帝留在自己宫里,以免有些意外状况下,皇帝来了又离开。吴绫不敢不准备,他不敢在面上做任何任性妄为的事。

好在海棠从来恭敬胆小,虽然伺候的次数在被临幸的宫人里不算少——毕竟吴绫得宠,可却并未怀孕,也没有能够让照璟给他个名分。吴绫将他人送上自己妻主的床榻,哪里还愿意再做主动给他求名位的事?何况宫里也没人在乎这个,于是海棠至今都还是个宫人。

此刻听见淑惠君这样说,海棠心里又何尝不是一痛?只是他不能流露出来任何不属于一个为主子分忧才能伺候一二皇帝的宫人的幽怨,只是请罪:“奴婢无能,辜负了主子。”

吴绫摇了摇头,只觉索然无味,转身不语。

同一时刻,皇后罗浮也撑起了身子,坐在窗边,叫人把窗户支起来一条缝,呼吸药气病气里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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