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遇萧信然(初见)(2 / 3)
多年前纵马时轻快的笑容。
“何必苦着脸,你该祝贺我,那些亡魂缠着我叫我日夜不安了多少年。如今,我很快就要大仇得报了。”
神医阻着的那口气终于呼出来,却不是舒畅的,是瘪了、萎了、泄了。他忽然想起他们三个分道扬镳的多年以前,那个没有月亮的漆黑血夜,刀口钝了,鲜血浸湿了地面。
上天若有好生之德,就该怜悯当年那个重伤未愈、鲜衣怒马的少年。
落红岭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出半句劝阻的话。
“你要怎么做?”
魔教教主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落了树叶的影子,颜色更深更黑了,望不到底似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入了魔道就狠得下心,父亲母亲和阿茹死的那么凄惨,我若放过了那人和他的亲属,他们几人九泉之下也难得安眠。”
晨雾渐散,日头从东方往头顶上赶,山风轻柔,林间静谧。
落红岭听见这话便知他要杀人,所谓医者仁心,他心里却难得舒坦。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亲眼见着好友受伤中毒,家破人亡,活生生被那场剧变催成了另一个陌生的模样。莫真受了那么多苦,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做不得像方清云一样,秉承着自身所理解的正义,站在高处大声批驳、道德审判。
“好!你只管去做。若有需要,切莫忘了我。”
落红岭从怀里掏出治内伤的丹药给莫真服下。魔教教主眼中的笑有些郑重了,嘴上依然调侃着。“你帮我杀人,不怕嫂夫人知道了不让你上床吗?”
神医一边解开莫真的衣服瞧他是否被毒娘子的暗器伤到,一边笑弯了眼睛。
“嘿,男人的事女人家家的掺和什么。那什么……我们嘴严点儿,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妻管严。魔教教主看着他,蓦然怀念起多年前的日子了。
在家有严父慈母,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小妹,在外有一见钟情的姑娘,歃血结拜的兄弟……
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这个一心与妻子隐于闹市的闲散大夫,那么懒惰不爱管闲事儿的人,多年之后仍愿为了自己的一封信,穿着连布料都俭省的衣裳,不远万里来到泣冥山。
“二哥,一直以来,谢谢你。”
莫真靠在树上由着落红岭检查自己的身体,这么说了一句。
二哥,这个称呼过于久远了。落红岭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涩,喉结翻了好几遍,才说:“小真,这是我应该的。”
莫真赤裸的上身尽是蜿蜒曲折的狰狞疤痕,落红岭用柔软的指肚检查着皮肤中是否有细小的暗器,笑着吹嘘。
“我落红岭虽然不会武功,也不该被你小瞧了。毒娘子被你杀了,你将“素怀”给了我。从今往后,我落红岭就不光是天下第一神医,也是天下第一毒了。”
封止一个人走了三四日。
自那次粗暴的插入算起,他已十日不曾欢爱了。
下山前的七日落红岭为他做了药浴放了血,封止在这七日里没有一天不是剧痛难忍,度日如年。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既然那个法子已经开始,没见有什么强烈的负面效果,按理说就该继续下去。
可他还是离开了泣冥山,非但落红岭不明白,连他自己也不理解。
该做的都做了,该受的都受了,九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而已,何必丧家之犬般急迫。
难怪落红岭为他药浴时看见他身上有关性事的痕迹,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捉摸。
十日了。
上次毒发的间隔是三日半。药被芍药提前熬好了装在酒壶里,他每日都喝。药浴和放血的药性应当十分有效,可是落红岭从来没给人试过,能撑多久,谁也不好说。
下山后的每一日封止都惴惴不安。
从一座小城前往另一座小城,到了歇脚的地方,他总要向店小二打听附近是不是有南风馆,有的话心里会略微舒坦些,没有就非常茫然。
走在路上更加惶恐,无人时会想,万一毒发了要怎么办。身边有人了又会怕,若是人家不愿意,自己服了春药难耐时,做了与采花贼一样的龌蹉事情又该如何。
他因此走得非常慢。封止想,他该去那些赚取不义之财的富户家拿些钱来,到南风馆买个小倌儿时刻备着。
开始他觉得这想法着实荒唐。走到第二个城与第三个城交界的地方时,已经非常急迫。
他觉得自己头上时时刻刻悬着一把剑,斩下来兴许并不疼,可那等待中逐渐累计的恐惧像是一张又一张沾了水的纸,糊住了他的眼耳口鼻。
越开越难受,越来越难以呼吸。
实在太难挨了。
第三个城是个小镇子,简易的娼馆都没有。那里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百姓和乐。
小二问他可有不舒服,剑客摇头说只是风大吹着了。
不安和焦躁像是一条蛇,在他心上窸窸窣窣地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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