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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下华袍逶迤雪落无声(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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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摘给你的。”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费心了。”嬴政接过树叶,摩挲了两下叶脉边缘,扶苏吃饱了就窝在他怀里懒洋洋的像只食困的猫崽子。

扶苏靠不住往下滑,“父王,你困不困?”

“困了?”

“嗯。”黏糊的腔调像从一团棉花里挤出来。

嬴政让他横躺在腿上,左臂环住他,“那就睡吧。”

“父王哄我睡。”

“作怪!”

扶苏托着小下巴仰头看向嬴政,“讲故事好不好,我睡不着。”

“娇气得很。”右手捏了捏小珍珠耳垂,嬴政低头看着怀里的娇子,真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娇软还事多,活像养了个小祖宗。

温暖的阳光从缤纷的树冠缝隙里洒下,烘得人直犯秋乏,嬴政的怀抱温暖得像一张床,扶苏抠着黑底袍袖上的金纹,有一下没一下的找嬴政说话。

忽然一阵轻缓悠长的曲调悠悠响起,扶苏抬起半阖的眼皮,看到那张脆生生的叶片被一张薄唇含住,震颤中发出串串悦耳的音符。

这曲子不是一般的摇篮曲,透着一种沉重的味道,又似山间风云的舒缓自在,闭上眼睛仿佛味道了馥郁的花香,置身上开放着一大片不知名小花的原野上。

乐声很短暂,嬴政只吹了一小段,脆弱的叶片承载不了更多,碎了个小口。扶苏伸手要过树叶,“父王吹得什么歌?”

“楚国的曲,叫《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

“你知道?”嬴政意外,他没教过扶苏学诗。

“偶然翻到过,父王怎么会吹?”

“父王少时在赵国遇到一个师傅,他有一亡妻,极喜楚乐,善吟善奏,耳濡目染的就会了。”嬴政捞住软软一团的小东西,目光非常柔和,“要是困倦得很了,父王抱你回去睡吧。”

扶苏有自己的坚持,“鱼,吃完。”

嬴政轻哼了哼,搂着他不言语,闭目假寐。

所谓山鬼,祭祀之舞,鬼灵之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楚国屈子妙笔幻化出了一位山间精灵,灵动非常,和他的小扶苏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山中之人芳如杜若,不染烟尘,轻灵飘逸,甚是贴洽。嬴政收拢手臂,只是这山间之灵既落入他的掌中,大概他是不舍得还于自然的,锦绣堆成的奢华也可养育他珍爱的宝贝。

扶苏一觉睡醒天已擦黑,他在寝宫的床上醒来,嬴政已经走了,手里攥着一块玉佩。

捏着玉,扶苏眼眶发热,他是知晓嬴政的处境,也能明白为何会把自己送出宫,只是有些时候明白和不难过是不能划等号的,普通生灵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呢。

他不想再等上三个月,甚至是一年半载,扶苏暗暗决定如果嬴政真的忘却了自己,那就等长大一点一走了之好了,他才不想守着诺大的金笼,困在冰冷的王座山,没多大意思。

反正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南柯之梦罢了。

转眼至隆冬时节,大雪封山,扶苏原以为嬴政不会来了,没想到嬴政竟如期而至,笑吟吟的立在素白的天地里,清朗的声音在风中也清晰的传来每一个字。

“小东西,父王可有食言?”

扶苏裹着火狐锦裘在廊下定定的看他,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米糕。

嬴政冲他张开了手臂,蹲了下来,“扶苏,过来。”

米糕跌落在地,一团火焰略过了薄薄的积雪,扑进了嬴政的怀里,嬴政稳稳的接住了他,给他戴上了小兜帽。

耐心的理顺兜帽边缘的软狐毛,嬴政道:“咱们先去见祖太后,然后看看父王给你带的礼物好不好?”

扶苏整个人被一团火裘包住,不露一寸肌肤,闷声应了个好字。

日冕偏斜,金乌西坠,雪下得大了,嬴政留在梁山宫,错过了秦宫一角正在发生的一场殉祭。

惠香院宫门长闭,门漆斑驳,看不出昔日的风光,难以想象一座宫殿在短时间内竟然被摧残至此,更不消说墙垣之内不见天日的囚徒了。

一条白绫结束了吴姬的生命,她的死在后宫中激不起一丝波澜,早已被忘却的角落,自生自灭的一簇幽光熄灭在意料之中。

整个宫里只有一个人会为她流泪,只是那人的眼泪少得可怜,将她解下来洗漱妆扮时,一滴泪恰好落到了吴姬苍白的眼角,带着不甘和绝望滑落脸颊。

粉面胭脂装点着一个女子最后的尊严,洁身更衣,一双干裂的细长的手指展开一件大红的嫁服,将亡故的女子打扮成待嫁的新娘,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凤冠。

冷宫里容不得那样好的东西,她只能偷藏起来两件嫁衣,为此付出了一切。

漂亮如火的嫁衣啊,那是她十六个春秋蕴藏的甜蜜的梦,一针一线,缝进的是细密的纯稚的感情,奉献出一颗鲜红的滚烫的心。

一点点擦拭自己身上的污浊,坐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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