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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的名字里还藏着一个晴天(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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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的士亮着绿色的灯牌穿梭在长街上,他们对我的招手视而不见,没有一辆车愿意搭载我这个客人。

我这个浑身脏透、怀里抱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小狗的客人。

城市宣传标语就贴在我身后的文化墙上:团结互助,文明友爱,共创美好家园。

哈,也许对这个家园来说,我实在不够美好,我这副尊容怕是只会影响市容,所以得不到友爱和帮助,错不在他人,在我。

小金毛微弱地哼唧,在我怀里不停颤抖。

我绝望地大哭,跟它说你去死吧,快点死了吧,不要再挣扎了。

车轮急刹,一辆的士斜停在我前方,车窗摇下来,半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喊我上车。

我急忙跑过去,心里又燃起希望,对小金毛命令道,不许死,千万不能死。

司机问我:“有钱吗?”

我缩在车门边,不想弄脏洁白的车座套,我也只顾着哭,被追问了两遍也不想回答,怕她又急刹,把我和小狗扔在路边。

“就当日行一善了。”司机回头看我,“去吠腾吧,我刚从那儿路过。”

再不出声就太不像话了,我抹一把眼泪,抽噎着对她说了好几遍“谢谢”。

吠腾动物医院。

在此之前我曾去过一回,是三个月前的春天去的,带着一只白底黄花的小野猫。它总是叫春,从秋天我发现它,到冬天,再到开春,它天天在我爷爷家的院外叫春。我拌好了猫饭去找它,它也不吃,只来来回回地蹭我,对我竖着尾巴翘屁股,想让我上它。

于是我把卫生纸一圈圈缠在小树枝上,往它肿得像个桃子一样的屁股上轻轻揉,它应该是喜欢吧,屁股要翘到天上去,叫得声都打颤儿。

可这、这... ...我没法心安理得地这样帮一只小猫度过发情期,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裴行勇很讨厌它。

他去爷爷家蹭吃蹭喝或者要钱时,有几次听见了它叫春。他一边骂它贱皮子,一边抄着麻袋去逮它,逮不住。我爷爷说,裴行勇买了蟑螂药和老鼠药,要下药把它毒死。

为什么附近没有公猫、没有其他小猫,好像一下子有了答案。

裴行勇这个畜生,就不怕早晚有一天把自己药死。

那天吃完晚饭,回学校上晚自习的路上我买了一卷宽胶带,然后翘掉最后一节自习,去小卖部花五毛钱买了一个装面包的纸盒箱。

逮猫,裴行勇逮不着,我可以逮着。

那天晚上我把这只被发情所困的小猫封进纸箱,抱着它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掏空身上所有的衣兜儿,一共有一百三十块钱。

我用地图导航找到一个距离稍远、名字好听、坐落在住宅小区周边的宠物医院。心里打得算盘是,如果医院能给做绝育,最好,不能的话,小猫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不怕被裴行勇下药,还可以在小区里继续翻垃圾桶过生活。

十八块钱打的士,抵达吠腾动物医院。

夜里十一点多,医院早就打烊了,只留着收银台的灯还亮着。

我抱着箱子推开玻璃大门,门顶有铃铛清脆作响,但没见人,我喊了两声,才从二楼走廊上冒出一个脑袋:“你好,请问你就是刚刚打电话过来的客人么?”

“是,”我答应道,紧张得狂咽口水,“来给小猫做绝育。”

我看到指引牌上写到,二楼是手术室和宠物病房,也看到明码标价的市统一收费标准,其中母猫绝育套餐是一千两百元整。

医生下来了,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的口罩和黑框眼镜,是位男医生。

身形高挑,比我高出一大截,非常严峻地加重了我的紧张情绪。

我眼神乱飘,抱着箱子问:“我可以、可以先付个定金,等下次来取猫的时候,再把尾款交上吗?”

安静的一楼似乎回响着我狂乱的心跳声,我给自己加油,快拿出和裴行勇对着干的劲儿来啊!

“可以。”人美心善的医生终于发话了,“明天手术,三天后拆线,我到时打电话给你。”

我听罢立刻松了口气,太好了。

“我先看看小猫的状态。”医生冲我伸手,“它叫什么名字?”

我没答,因为我再度提起一口气,神经紧绷,趁着大善人把纸箱接手的时机,从兜儿里掏出已经叠好的一把零钱,它们一共一百块,这就是我的定金。

“对不起了!”我几乎是把钱拍在纸箱上的,随后拔腿就跑,头也不回,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我猜医生从我这反常的行为就能预料到这笔尾款要打水漂了。

我跑出很远,跑不动了,沿着路灯踩影子。

凌晨时分,没有人给我打电话,爷爷奶奶早睡下了,裴行勇和何晓眉不知道各自在哪儿鬼混,没有人管我。

我望着仲春的星空,在心里琢磨明天没钱过早了,早知道只给八十元定金好了,反正距离一千二也不差这二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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