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永嘉遗恨(2 / 3)
己的执拗务实得多。他现在只担心自己来不及出城,被向来兵贵神速的北茹骑兵堵在城中,便万事休矣。
还没到南门,终究是出事了。
骤然而至的混乱和陡然放大的嚎哭声让司徒晔心惊肉跳。马车突兀地停了下来,他的头猝不及防地撞在车厢上,“咚”地一声撞得很响。他用手摸着撞出来的包,顾不上在意疼,急忙掀开帘子向外看。这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不远处,一队明显是北茹骑兵的人正在挥舞兵器冲杀过来。
“皇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负责护送他的禁军校尉腾毅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下马车,急切地说:“皇上,来晚了,南门也被北茹兵占据,出不去了!”
“那怎、怎么办……”
他浑身抖如筛糠,不敢想象如果被抓会是什么下场。腾毅满脸焦急,拽着他边走边说:“马车目标太大,臣等护送皇上,去东南门试试看!”
朔阳城四道正方位城门之外,另有四道侧方位的门,总共有八个可以出入的城门。司徒晔没什么主意,只能跟着腾毅跌跌撞撞地走。忽然想起,问道:“怎么没看到付欢?”
腾毅神情复杂地回答:“付总管出了皇宫便一马当先走了,说是去联络太后,皇上不知道?”
司徒晔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做错了什么,落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呵。哪怕是暴政,自己都没有行使的实权啊。
然而史书却会留下“永嘉二年冬十月,朔阳城破”的记载。后世的人会认为,大昱的京城被异族大军攻陷,是他永嘉帝司徒晔的过错。
腾毅拽着他,在一小队禁军的簇拥下,趁着北茹骑兵忙于劫掠逃亡百姓,转进小巷中,避过了这队先头骑兵的锋芒。腾毅转身向他保证一定会拼死保护,他点了点头,强打精神许诺:“待平安出城、与太后等人汇合,朕一定会重重封赏诸位的护驾之功!”
能活下去的话,他当然想活着逃出去,即便太后和朝臣们不见得特别在意他的生死。
众人在腾毅的带领下,拣小路穿街过巷,想在一片混乱的城中找出一条活路。城中现在乱军和难民混在一起,秩序荡然无存。即便是曾经最为精锐的皇宫禁军,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好不容易艰难地转移到东南门,原先就不多的士兵又损失了一些,还跟在司徒晔身边的只剩下五十几个人了。
好在,城门洞开,难民蜂拥而出,城门旁既无守军也无敌兵。他们这一小群人被裹挟在逃难的人群中出了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远远地听到有人惊叫:“北茹骑兵!北茹兵杀过来了!!”
哭喊声顿时爆发开来,北茹骑兵的马蹄声惊心动魄地袭来。司徒晔吓得话都说不出,腾毅一把拽住他。
“皇上不要离开臣的身边!臣拼死护卫皇上!”
场面顿时极度混乱起来。在骑兵的追赶下,人群四散奔逃,却被骑兵有意堵截、驱赶,最后又全部被逼回城墙下。不断有人倒在骑兵的马刀下,飞溅的鲜血和马蹄踏起的烟尘混杂在一起,哭喊和悲鸣夹杂着北茹骑兵的怒吼和狂笑,恍如人间地狱。
司徒晔拼了全力跟在腾毅身边,总算没有受伤,却始终无法逃脱。五十余人的禁军早已四散,只有五六个人还聚在一起。司徒晔被他们护着,尝试了几次想要冲出越来越紧缩的包围圈,最后还是失败了。
与周围幸存的百姓一起,几个人被紧紧压缩到城墙边缘。北茹的骑兵来回奔驰,大声吆喝。人群愈是惊恐万状,身着异族服装的胜利者们便愈发得意。
喧嚣持续了一阵,北茹的骑兵忽然安静下来,收起了耀武扬威的姿态,全部朝向一个方向行礼。司徒晔缩在腾毅身后看过去,只见一队打着旗号的骑兵簇拥着一个明显身份高贵、器宇轩昂的北茹贵族,来到近前时勒马放缓脚步。周围所有的骑兵一齐在马上行礼,用听不懂的异族语言齐声呐喊,声势浩大而恭敬。
“腾毅……”司徒晔用发抖的手轻轻拽了拽禁军校尉。
腾毅伸出手护住他,低声说:“当心些,来者身份似乎不同寻常。”
司徒晔吓得大气不敢喘,也不敢抬头看,只能躲在人群的缝隙偷偷看去。只见那个北茹贵族对手下人说了些什么,骑兵们立刻开始驱赶人群,把年轻男女和老幼区分开来。人们似乎预感到即将来临的悲惨命运,才刚略为平复的哭声再度响起。
司徒晔和腾毅也被拖到年轻男女那一边。两人无法反抗。腾毅暗中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短刀,终究还是放弃了徒劳的念头。
拖拽司徒晔的士兵力道很大,他被推了个跟头,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他摔得很重,一时间有点爬不起来。士兵嫌他碍事,骂了一声抬腿就踢。腾毅赶忙扑上去护着他,替他挡下了殴打。士兵见状更加恼火,大声谩骂踢打。腾毅紧紧将司徒晔护在怀里,蜷缩在地。
殴打骤然停止,一阵北茹话的呵斥之后,两人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用略带口音的中原话命令道:“站起来。站到队伍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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