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鬼斗(1 / 2)
黄祺业双目失焦,脑中一片空白。他努力睁大眼眶,时间仿佛变得很长,刘寡妇缓缓勾起嘴角……应该是何鸣钟在身后拉了他一把,他就那样轻飘飘地倒下去,倒在何鸣钟怀里。琴雁柳的魂脱出他的身,像是跟不上肉体坠落的速度,撕裂在原地。
琴雁柳满头白发立起,引颈长啸,腹间黑雾顷刻弥漫开。对上他双眼中的千百重瞳,刘寡妇脸上惧色已现,不过她自以为得了几分法力,莽夫蛮勇又上心头。
“你!你你你……我身死之日,就是你蹲守我尸体旁捉我魂魄!把我送入匪窝!”
“匪窝?”琴雁柳逼近刘寡妇,“昨日还是情郎的被窝,今日怎么就成了匪窝?”
“放屁!快滚!敢坏奶奶的事,新仇旧怨今日一齐结算!”
琴雁柳大笑起来,对她言道:“哈哈哈哈你既见到我,还以为能保全三魂七魄?”
闻言,刘寡妇以迅雷之势一掌寒风打向琴雁柳。琴雁柳肚中有乾坤,黑雾化掌风,全无声无息倒灌入体内。
鬼话黄祺业听不懂也听不见,他只懂琴雁柳是露了最凶的一相,将刘寡妇拦截在前。
何鸣钟强撑身体,目瞪口呆。
“柳郎……”
琴雁柳应声回眸。
正好此刻给了刘寡妇可乘之机,接连两掌鬼火袭来,琴雁柳硬接下。他痛嚎一声,幽蓝冥火从他胸口燃起,片刻席卷全身。琴雁柳震怒,张开十指,甩出骨剑,御火飞向刘寡妇,吓得刘寡妇在山洞内四处遁逃,掌风冥火乱投一气,洞中霎时亮如白昼,她更是无处藏匿,只得跃入林中,挥灭月光。琴雁柳身带冥火,紧跟其后钻入山林,衣袂扫处烧成一片,其势欲要烧山见鬼,哪管林间众生。不多时山雀哀鸣,百兽逃窜,摔死的,烧伤的,不计其数。
“夫人,小心!”头上碎石掉落,黄祺业舍生为何鸣钟挡下。再看身下人,不知何时已力竭昏厥。黄祺业病急乱投医,将药丸拿出塞入他喉头,又哺两口清水助他吞咽。
黄祺业死死抱住何公子,埋下头,闭紧眼,静待天光。
过了不知多久,好像有光来。
太阳出来了吗?
他渐渐睁开眼,不停眨动眼皮适应光线。
“是我。她已逃了。”琴雁柳在说话。
黄祺业看向他,还是可怖模样,衣衫与白发都静静垂着,周身冥火逐渐熄灭,光亮随之退去。
黑暗中黄祺业下意识搂紧何鸣钟,这才发现怀中人已消失。黄祺业慌张摸索,“他人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周遭除了冰冷的石壁,没有一点人气。
琴雁柳在手里攒一团火,为他照亮。
“别找了,这是我的幻境,我只带了你进来,因有话要和你说。”
黄祺业呆住,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稍稍发力,手直接陷入皮肉,摸到了自己的骨,摸到了心肝脾肺肾。果真是幻境。
“我要与你告别。事出突然,我不得不走。或许永生永世你再不必见我,或许我得了道,又会再回来。”琴雁柳这回不像是开玩笑,黄祺业盯着他,仔细听他所言,“我与那寡妇有旧怨,这回叫她跑了,她一定将我行踪报与渡部,届时我无处可逃。”他举起双手,腕上各系紫线一条。
黄祺业看看自己腕上的红线,问:“紫线又是做什么的?”
“心神相连。他给我上的枷锁。”琴雁柳把手递到黄祺业面前,“你替我取下。”黄祺业刚触到就被刺骨的疼放倒在地,不敢再碰。
“罢了,你也不行的。”琴雁柳退开,“我走了。感谢你陪我玩闹这几日,你是好人,愿后会有期。”
“等等!”黄祺业从心里挖出一捧黏腻混杂的爱,“又忘了!你的爱,带走!”
眼前琴雁柳已消失,何鸣钟重新出现在身他旁。洞顶黑雾盘旋,猛地撞进他心口,穿出后钻进岩壁缝隙消失不见。
“你替我保留吧。”琴雁柳最后路过他心脏时如此说。
黄祺业呆坐半晌,东方既白,雨过天晴,林中浓雾也悉数消散。晨曦中,何鸣钟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杜房依旧昏睡,但四肢很不安分,潜意识里还在与那寡妇斗。
一直等,等到天光大亮时终于来人。车夫彻夜乱逃,清晨才跑回了镇上,高烧不起。何府立即派出全数家丁上山寻找,报官后连衙门的人力也出动了,一群人漫山遍野搜寻,终于在这个小山洞里找到何鸣钟与黄祺业。
何鸣钟醒来后一言不发,默许黄祺业大编故事,把这些事全怪在昨日的雾上。
“那么大的雾,我们看不清路,他可能也看不清车。高烧了?带着病呢,怪不得,一定抓两副药好好休息。”
杜房从有人找到山洞时便醒了,可是双眼疼痛实在睁不开,眯缝着转向光暗处,折腾半天才意识到,昨夜那鬼把自己的双眼烧坏了。
衙门里的人随后也赶到,直奔杜房而去,何鸣钟听见他们叫的是“典史”。果然不是寻常捕快。
“只烫伤了眼皮,不会瞎的,不会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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