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 / 2)
气,才道:“你要走?走去哪里?”这话开头还有些硬邦邦的气势,可声音越说越低,后面调子便落了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身后茶摊冒了几颗瞧热闹的脑袋出来,邵凡安琢磨了下,也拿不准段忌尘这张脸到底会不会在家门口被人认出来。他不想让人看热闹,便扬了扬下巴,示意段忌尘往旁边走走。他俩要站在这里说话,没准明天说书先生的故事就能开出朵新花儿来。
邵凡安带着段忌尘往耸立的山石后头站了站,然后靠在一处树荫下,实话说道:“我那天晚上就想告诉你来着,你跑了不是。”他看了看顶头的大太阳,抹了把脑门上的潮汗,“我要回我门派了。”
段忌尘一直盯着他,眼珠都不带错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啊,好差不多了其实,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邵凡安道,“这剩下的,也不是养养就能好的事儿了,我总不能总住在重华……”
段忌尘皱起眉,神情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有我在,谁敢赶你走。”
“不是一回事,我有门派。”邵凡安蹭了蹭鼻尖儿,然后咧咧嘴,朝段忌尘露出个笑来,“就这样吧,我接着赶路了。”他转身走了两步,想了一下,又回身朝段忌尘抱拳拱了一下,“段忌尘,后会有期,江湖再见。”说完就走了。
其实说是那么一说,青霄是青霄,重华是重华,中间隔着千重山,江湖之大,世间之广,今日一别,估计再难相见。
段忌尘在他身后,小声喊了他的名字。
邵凡安没回头,抬了抬胳膊摆了摆手。
紧接着,约莫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忽然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股酸涩感,然后他浑身跟着一软,眼前就是一黑。
这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了,直到邵凡安从黑暗里醒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昏过去了一阵子。
他整个人都懵了,一睁眼,看到的是一间全然陌生的竹屋。
他躺在一张床榻上,赶忙翻身而起,四处打量了一番。
这竹屋的布局很是简洁,但又处处透着雅致,竹窗上下摆满了盆景和花,有些叫得出名有些叫不出名,房间一角堆放着他的箱笼。
他愣了半天,揉了揉后颈,又甩了甩胳膊动了动腿。他身上没啥大碍,就是有些酸软。他穿鞋下地,在屋里走了没两步,外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段忌尘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水盆上还挂着条干干净净的帕子。
邵凡安这回算是惊住了,他看了看段忌尘,又看了看门外,沉下语气道:“这是哪里?”
段忌尘把水盆放在桌上,把帕子扔进去,浸湿了,又拿手指杵了杵。他始终低头盯着湿帕子,并不去看邵凡安,语气平静地道:“你出汗了,我给你……你自己擦一擦。”
邵凡安这会儿哪还有心思擦汗啊,他没理会段忌尘,直接顺着那扇门走出去。
出去一看,外头还套着间小院子,院里一共三间房,每间房的门口都种满了花花草草,院子里立着一座墨色石台。再往外看,外面是一大片挺拔葱郁的竹林,林子的尽头围着山。这里的地势略显低洼,似乎是在某处林谷里。
“这里是我师父闭关静修的地方。”段忌尘站在他身后,盯着他后脑勺,“那座石台是用一整块凝魄石打造的,在上面打坐,可以调息顺气,对……对你养伤有很大的好处。”
邵凡安一下子回过身,段忌尘眼睛立刻往下落了落,又道:“……我说过的,我会把你治好的。”
邵凡安看了他两眼,一句话都没说,绕过他,直接回竹屋取回自己的箱笼,拎着就往院外走。
竹林里满眼都是绿,邵凡安看着日头的方向,走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走着走着,前面又出现了那座竹院。
段忌尘在院门口站着,静静看着邵凡安。
邵凡安转头四处瞧了瞧,把箱笼放地上了:“段忌尘,你拿迷阵困我?”
就一个简简单单的迷阵,都算不上多高深的阵术,障眼的法术罢了,但邵凡安破不了。
他在竹林里傻乎乎地转,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原地。
这种小伎俩,他以前能破。迷阵迷的是人的眼,他拿符纸撕出个引路的小纸人来,费不了多大的劲儿,就能把自己带出去。
但现在不行,他修行没了,他怀里有符,但一张他都用不了。
段忌尘腰背挺得直直的,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竹舍门口,两只手负到身后,手心儿悄悄攥了起来:“你这阵子就住在这里,等你把身体再养好一点,我便带你去……”
“段忌尘。”邵凡安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搓了把脸,把额发捋到脑袋后,面无表情地道,“我一直在好好和你说话,你是不是真的听不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