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凯旋之师(2 / 3)
穴来风啊!
等他策马经过了,人们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沸腾般欢呼起来。正值芳龄的少女将篮子里的鲜花掷向他身后的黝黑士兵,军属们又哭又笑,一洗经年的苦闷彷徨。
他们再也不必为征兵而胆战心惊,再也不必为了军饷而忍受重税——和异族的七年战役终于结束了!
太平的好日子啊,千盼万盼的,终于盼来了。
凯旋回朝的贺君旭依着礼官安排好的规程,先率领部下在京城官道绕城一圈,然后下马脱甲,入宫面圣、接受册封。风头一时无两的青年将军脸上却不见骄矜之色,面无笑容地看着夹道两旁的百姓又哭又笑的庆祝,又目光沉沉地遥望远方庄严的琼殿。
他心里反复想着昨天礼部呈来的种种繁文缛节,横算竖算,他至少得在宫里傻站傻跪两个时辰。
有够憋屈的。
贺君旭在宫里受憋刑,而此时贺府上下老少也都不好过。今天是贺家世子班师回朝的大日子,自然也是贺府的大日子,不但要准备恭迎事项,还得设宴款待一众来祝贺的宾客。贺家的主子们是兢兢业业地斋戒沐浴、严阵以待,底下的奴仆自然不敢糊弄。管家陈成和他媳妇陈婶今天鸡还没啼就在府中奔走准备,府上的侍女小厮、劳工杂役,鱼贯一般,全都忙得团团转。
“石敢当、马仁,你们带一批小厮到侧门运贺礼入库,做好清点记账。白鹭、白鹤,你们带一批侍女到前门接引宾客。刘四嫂,茶水和冷碟可都妥当了?华叔,再差人送些柴火来——”
管家媳妇陈婶在后院里风风火火地走过,吩咐着各个掌事的下人。忽然,她停了下来,杂库房里空落落的,原应守在这里管事的下人不见了。
陈婶提高了声音:“华叔?华老头人呢?”
她手下的小丫鬟抓了几个偷懒的砍柴工,盘问后听闻华老头到湖心亭处去了。陈婶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便见那糟老头子正倚在亭上呼呼大睡,旁边还有个小丫头给他捶着腿,真是好不惬意。
难怪杂役房总是出岔子,合着管事的人在这儿当着表率呢。
陈婶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华老头这厮平日就惯会偷懒耍滑,但他比自己年纪大资历久,又跟府上程大姑爷沾了点远亲,她倒不好得罪。
陈婶略一沉吟,心头有了主意。她吩咐手下一个机灵的小丫鬟:“老陈正陪着夫人检查内务,你速去找他,让他先忽悠夫人来巡检湖心亭。”
小丫鬟匆匆去了,陈婶原地又等了一会儿,估摸差不多了,才带着几个奴仆走进湖心亭,二话不说就抬手往那个给华老头捶腿的小丫头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她手劲可大,那小丫头被扇得“啊”地叫了一声。华老头刚被这动静闹醒,陈婶便朝那小丫头劈头劈脸地大骂起来:
“你是死人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将军马上就要回府了,你怎么还不叫华叔起来?待会儿误了事,你掂量掂量自己能替你干爹挨几顿板子?”
那小丫头眼里闪过一丝怨怒,但她很快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说。华老头伸了个懒腰,朝眼前的管家媳妇嬉皮笑脸:“好妹妹,真对不住,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干一会儿活就犯晕。”
陈婶脸上迅速挂上笑容,语气和善:“好哥哥,吓死我了,楚夫人正在后院巡视呢,快到杂役房了,我才特意过来通知您,就怕被那位抓到您的把柄……”
华老头一听,连忙起身,胡乱整了整发髻便要走。没走几步,又生生停下,回头朝陈婶嘟囔:“我可不怕他,他敢把我如何?”
陈婶笑道:“确实,哥哥不过是心疼我,怕他迁怒于我罢了。”
几人快步从凉亭走出来,便见浩浩荡荡一群人从回廊拐角处出现了。管家陈伯领着一群下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人往前走。
陈婶等人连忙上前行礼:“大夫人。”
她喊着大夫人,但这个被众多奴仆簇拥着的“当家主母”却是个男人。这便是当年给老侯爷冲喜的象蛇,名叫楚颐。此人容貌昳丽,长身如鹤,一袭金绣紫衣衬得肌肤如雪,端的是金相玉质,矜贵无双。
只是这般堂皇模样在华老头眼中,就是个虚有其表、尖酸记仇的娘娘腔。
娘娘腔掸了掸衣摆,先问责陈婶:“让你在府内统筹各方,怎么跑此处来了?”
“奴家是来找……找……”陈婶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好像不愿供出华老头,但眼神动作又处处透露内有隐情。
楚颐便扫了一眼华老头,他向来有些目无下尘的冷傲,此刻凤眼斜觑,便好似嵌入皮肤的倒钩,尖锐得叫人坐立不安。华老头低着头,只觉背脊阵阵发凉,任是平日里惯了好勇斗狠,此刻一个闷屁都放不出来。
“不中用的蠢东西。”楚颐不再看跪着的人,转身离去:“都先去忙自己的,等事情完了,再一并论奖罚。华叔年纪大了,我会秉明太夫人,送去别庄做些清闲工夫。”
华老头一听脸都青了,他如今是京城贺家里的仆人头头,从中可有不少油水,谁要去别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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