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针尖麦芒(1 / 3)
忙活到晌午,跑腿小厮从街上快步跑入贺府后门,传来宫中消息:
大将军贺凭安长子贺君旭勇武肖父,承袭侯爵,赏黄金千两,享食邑五千户!
同时,贺君旭现已出了宫门,马上就要回贺府了!
众人急忙各就各位,有紧张的,有兴奋的,还有等着看好戏的。
正厅前,贺太夫人坐于东主位正中,右边坐着从应天老家请来的贺氏族长,左边是捧着老侯爷灵牌的遗孀楚颐,其余贺府众人及宾客则依次列座两侧。
贺君旭健步走入厅内,身后还跟着宫里来的司礼太监和记事官。为昭示孝悌之心,他要在堂前向祖母贺太夫人及父亲的灵位三叩头,然后这一整天的礼仪才算全部完成。
在众人目光之中,贺君旭停下脚步,却没有下跪,反而扭头向厅内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女子说道:“请姑姑捧父亲灵牌。”
贺太夫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便是贺君旭他爹,另外还有一个女儿叫贺茹意,因招了一个入赘的姑爷,所以也仍住在贺府。
众人都愣了,虽然都猜测战功赫赫的贺将军会不服这位比自己还小的“继母”,但谁都没料到他才刚回府,就在众目睽睽下跟楚颐过不去——不让楚颐捧灵,明摆着就是不认他当家夫人身份了。
楚颐不动声色,贺太夫人倒是笑着开了口:“君儿,何须劳烦你姑姑?就这样便好。”
贺君旭站如青松,不紧不缓地说道:
“祖母,姑姑自小待我极好,孙儿今天请姑姑为父亲捧灵牌,顺道也给姑姑磕一个响头。”
“真是我的好侄儿,不枉姑姑疼你一场!” 贺茹意喜形于色,连忙大步走到楚颐跟前,乐呵呵地伸手要拿那灵牌子。
楚颐进门之后,不但抢了她的管家权,还处处跟她作对。今天贺君旭这举动,既让自己得势,又在众人面前让楚颐失脸,真是大快人心!
贺茹意越想越畅快,那象蛇平日最爱的就是逞威风,那身衣裳都是为了今天出风头而新做的。如今却只能灰溜溜地到一旁站着,被大家看笑话,想必回去得呕一碗血。
贺太夫人脸上有点为难了,不料楚颐施施然站起来,爽快地将贺将军的灵牌移交给了贺茹意。
他温和得体地望向贺太夫人——在座的贺家人都知道,他只有面对贺太夫人的时候才装得这么纯良。
“难得君儿有这份心,我们做长辈的也应成全。正好今天高朋满座,可见证我们贺家的儿郎不但赤胆忠肝,更是纯孝之至。”
楚颐笑吟吟地说道。
贺太夫人顿时笑逐颜开:“你说得对。”
这一番话又拍了太夫人马屁,又明里暗里端出一副长辈架子。贺茹意撇撇嘴,心想他再能掰扯,也得乖乖退下,她侄子如今可是安邦定国的大英雄,谁敢忤逆他?
然而,楚颐却没有如贺茹意所想的那样站到一旁,他向贺太夫人的贴身侍女白鹭略一示意,那丫头便早有准备般在贺茹意的位置旁加了一张座椅,楚颐又不紧不缓地坐了下去。
贺茹意一愣:“你还坐这儿作什么?”
楚颐淡笑道:“小姑可是糊涂了?我是君儿的母亲,即使不扶灵,也合该坐在此处。”
贺茹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她她,她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就算他是个能生孩子的象蛇,可也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何况这人比她侄儿还小两岁呢,到底怎么有脸一口一个君儿一口一个母亲的?
贺君旭也被他一席话惹得脸色不好看,冷硬道:“我母亲早已亡故。”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僵持,此时一道声音从宾客席中响起:“虽没有生养之恩,可楚夫人是贺老侯爷明媒正娶的继室。前人不在,后人继位,不管是谁,若他是君你是臣,你便得尽忠;若他是父母你是子女,你就应尽孝。贺将军觉着本侯说得妥否?”
说话的人是景通侯,也是当今三皇子赵煜的舅舅,他跟贺君旭早年在军营中有些龃龉,没想到今天也登门道喜来了。
当今庆元帝身体不好,估计传位也是这两三年的事了,如今景通侯说这番话,可是一顶大帽子扣在贺君旭头上。把继母比作新君,若他今天不跪这个继母,不知要被人拿来怎么作文章。
武将功高盖主,历来是龙椅上那位最忌讳的。
贺君旭看一眼景通侯,景通侯朝他淡笑拱手。贺君旭回过头来,又静静盯了楚颐片刻,忽然从胸膛处闷出一阵笑声出来。
好啊,从祖母和白鹭,到来者不善的景通侯,恐怕都是这个人早有安排。
轻敌向来是兵家大忌,今天是他草率了。只是没想到,他跟外族打了七年仗,好不容易得胜回朝,还得继续玩兵者诡道也那套东西。
贺君旭不再多言,轻拂衣摆直直一跪,叩首三下,动作干脆利落,仍带着军人的凌厉之风。
楚颐端坐在太师椅上从容地受了他的一跪三叩,脸上始终笑意盈盈。
宴席一直到月上梢头才结束。
一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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