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法伺候(2 / 3)
氛隐隐僵持起来,一直在角落里的兰氏之子贺承旭此时开口打破了沉默:“旱涝年份收成少是正常的,也就只有庆元五年的数目不对,当时母亲刚管家,事情又多,有所疏忽也是可以体谅的。区区两年的数目错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素来和兰氏一样不爱说话,常被众人忽略,此时站了出来,众人的视线便齐刷刷地集中到这白衣少年身上。
旁边的兰氏脸上现出一丝不安,偷偷地将他拉回座位上。
贺茹意没想到这二侄子竟然为楚颐说话,好在她准备充足,答道:“年纪小也得斟酌着说话,侯府有三个别庄,共有良田五千亩,另有食邑三千户,两年的收成,这是小数目吗?”
她又让奴仆拿出另一本账簿,这是她特地派人到别家田地处调查的近五年粮食收成状况,再据此估算贺府的应收数额,丰收年份共与账簿相差了几万石粮食,按照打仗时的粮食价格算,足值有十几万两了。
贺茹意板着脸,掷地有声:“在外,人人都以为我们侯府风光无限,但除了大侄儿在外打仗,在座各位都知道我们这几年过得如何拮据,吃穿用度处处受限,哪里像个世家大族的样子?我原以为是家中艰难,谁知我们也是富庶得很的,只不过这几年家中的盈余,不知被贪去了哪位的口袋里!”
这话有没有说到别人心坎里去不好说,反正她贺茹意着实是被自己打动了,这几年,她过得忒憋屈了,和别的夫人女眷应酬时,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件衣服,赏钱还要斟酌着发,虽说她以前当家时也有抽油水,可也没这象蛇那么令人发指啊!
贪污了这么巨大的数额,不论她娘如何偏袒,也不得不处置楚颐。这回看这个象蛇还怎么嚣张!
楚颐撑着病容,纤细白腻的手指翻了翻那几页有问题的账,在众人或探究或得意的注视中,终于缓缓开了口:“丰收年份原应比旱涝年份收成多,而账簿上却与饥年数目一致,这确实是我之过。但……”
“甚好,既然你也认了,那你还不感觉把那十几万两吐出来?”贺茹意厉声打断他,“娘,我看还得按家法处置吧?白鹭,拿藤条儿来!”
“家法什么呀,人家还有‘但是’没说完呢!”贺太夫人急忙制止她,“这里头说不定还有隐情,对吧?”
这话说完,老太太脸上都有些心虚的忐忑,她年轻时也是当过家的,自然知道钱权的诱惑,不是信不过楚颐,只是他难免年轻气盛,就怕他一时犯了浑。
楚颐脸上反倒比贺太夫人要平静得多,似乎被弹劾的不是他。他托着头,有些为难地看了贺茹意和程姑爷夫妻俩,欲言又止。
贺茹意笑道:“怎么?想不出搪塞的借口了?”
楚颐叹了口气:“我原不想说的,既被发现,罢了。庆元五年六年,确实数目是伪造的。”
“娘,您看,招了。”贺茹意立即道,“白鹭,藤条!”
“稍安勿躁,该打的,逃不了。”楚颐慢慢道,“那两年风调雨顺,可我们的田地收成却不好,因此在账簿上,与别的旱涝年份收成数目相差不大。”
程姑爷指节轻敲桌子:“荒唐,别人的地收成都好,怎么就我们的不好?”
“那两年我发觉收成数目不对,一查,方知田地的管事者克扣雇农工钱,擅加佃户租税,当时正值战事紧张,本来朝廷重税之下,百姓已过得艰难,再遭遇此等剥削,终于不堪重负,揭竿闹起事来,花了好大功夫才平息。因此,不但耽搁了农时,还赔上了许多抚慰农户的成本。”
口说无凭,贺茹意自然不信:“既然如此,当时为何不报给我们知道,又为何不在账簿处作额外说明?”
楚颐看了贺太夫人一眼,又施施然看向贺茹意身旁的程姑爷,说道:“当年那个导致满田风雨的农田管事叫程八披,是程姑爷的侄子,我的书房内还存着他当年签字画押的悔过书,可以此为证。这事不光彩,一则这是我们底下的人闹谋反,传出去不好听;二则这事也涉及家丑,怕娘气坏了身子。因此我便隐瞒了下来。那个程八披闹出这么大的事,自然不敢对外宣扬,借了些钱到南下谋生了。只是没想到,程姑爷,您的好侄子连你也瞒着,闹得今天您自个儿把自个儿的丑事掀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原本集中在楚颐身上的目光,又一同投向了贺茹意夫妇。而贺茹意夫妇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相顾愕然了。
楚颐倒没看他俩,悠悠然地又喝起茶来。
当初,他抓住了程姑爷的把柄,可那时候他已经取得了管家权,就算把这件丑事扬出来,也没什么用处,充其量是让贺茹意更加沉寂一阵子罢了。
因此他威胁那程八披不准将此事告诉贺茹意和程姑爷等人,否则便依法治他的罪,然后又命田地里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守口如瓶。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紧紧握着这个把柄,等有一天自己失势,此事便可用来给挖他旧账的人埋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多设局,要害人的时候才能谈笑从容。
说来,他在账簿里,故意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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