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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诸漏皆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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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同年北漠契丹也率兵来犯,皇上便派了镇国公去戍守,至今他仍在漠北镇守边疆。”

贺君旭拧眉:“这和你们二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楚颐的声音压得极低,幽幽的,好像一个诡艳的鬼魂。“因为印月、觉月寺的大半和尚,以及在这座山上隐居的近千余人,他们……”

窗外,骤来的急风吹乱山林,惊醒的寒鸦发出惊惶嗥叫。

“皆是从镇国公麾下逃亡的逃兵!”

话音刚落,印月便重重地跪倒在地,向贺君旭伏拜:“求贺将军饶命!”

贺君旭威仪赫赫的脸,蓦然色变。

他的眼睛一瞬间锐如鹰隼:“近千逃兵,怎会安然聚于此处?是你帮他们瞒天过海?”

“是。”楚颐干脆承认。

“混账!”贺君旭一掌拍向身旁的石桌,竟直接震碎了石桌一角。

“你别以为有我的把柄就能为所欲为,”他咬牙切齿,“包庇逃兵是要连坐的重罪,我就算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祸及贺家上下!”

印月先前听说楚颐手上握着什么贺君旭的把柄时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如今竟听见他宁愿把柄泄露同归于尽也不愿包庇此事,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楚颐也皱了眉,他不再有恃无恐,正色道:“你只道包庇逃兵是重罪,但你可知他们为何要逃亡?”

“有人生来是鲲鹏,有人生来是蜉蝣。贺将军,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自然不懂世间亦会有贪生怕死的小百姓。”楚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镇国公到漠北关口时,沿途一路强征了五万平民壮丁,这些未受过几天训练的新兵,你可知道镇国公用他们来作什么?”

贺君旭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一闪而过的震怒:“是……”

“是人墙。”楚颐声音冷澈,“契丹铁骑擅于冲锋,镇国公苦无对策,为了保全他自己的谢家军,他用私下强征的那五万新兵作为人墙首当其冲,而自己的精锐部队则在内围用弓弩杀敌。这些新兵,不会有建功立业的未来,从一开始登上战场,就是为了替别人送死!”

贺君旭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印月,“他们就是那批新兵?”

印月仍伏着,他轻声问道:“贺将军,蝼蚁尚且偷生,谁又甘心找死?”

贺君旭没有答他,转而指着手中的账簿问:“那这又是什么?”

楚颐道:“我虽然给了他们容身之地,但还没有慷慨到要白养他们。我让他们在这山间起了几个瓷窑,产出的瓷器再让我长兄转卖获利,以此作为他们的吃穿资费。”

贺君旭翻看那本账簿,所载之记录确实都是陶瓷收支事宜。

印月大着胆子偷瞄他翻账簿时的神情,咽了咽口水。

楚颐瞥印月一眼,不动声色地向贺君旭道:“你若不信,可尽管命人去查,只是必须是口风严密的心腹。”

贺君旭沉声道:“此事楚家人也知晓?”

楚颐摇头:“事关重大,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贺君旭将账簿收入袖中,他缓缓审视楚颐与印月片刻,那强大的气场令楚颐都不免屏息了一霎。

最终,他推开门,不发一言地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印月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低声问:“他信了?”

楚颐谨慎地盯着门外的虚空,没有说话。

印月松了一口气,幸好楚颐行事机警,一直命他在账簿上以陶瓷代指铁器,并加以暗号书写,否则,若贺君旭发现他们在山上用来谋生的并非陶瓷,而是朝廷严禁私办的铸铁坊,他们就真的一丝生机也没有了……

但如今贺君旭虽没说要将他们押解投案,也没说要放他们一马,印月一口气不上不下,心始终悬着。

他盘算起来,要不干脆就把弟兄们叫醒,趁现在月黑风高,赶紧另谋他路。

楚颐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凉凉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大可再做一次逃兵,试试。”

印月一个激灵,这些年来楚颐对他颇为器重,而他在山寺中也喝茶诵经平安惬意,因此他差点忘了,眼前这象蛇可不是因慈悲心肠才收容他们的,相反,他利用他们作为逃兵这一把柄,要挟他们困在荒山之中,为他做着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可怕之事——偷铸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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