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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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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嗯?”她在短暂迷茫中看见李胜眉心的红痣,一点红色,艳丽如胭脂娇花。

此时新朝刚建,天下承平,虽然因前些年的战乱而直接导致国力空虚、府库内无堆积的粮食铜钱,然而阿允既不建造奢华的宫殿和房屋,也不追求享乐,是很难得平稳的太平年代。朝中很多大臣美姿仪,素有用脂粉妆点面容,随身带着口泽香泽、香囊等物的习惯,甚至有许多豪族子弟爱服五石散,一来精神上迫近无上快意,飘飘然如羽化登仙;二来不施粉能使皮肤洁白如玉。“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这类话既是对美貌男子的赞美,也是一种在贵族男子中通用的追求。李胜不爱香囊,常常持剑,身上多用玉饰,虽然眉心红痣给不笑时肃冷的面容赋予无限浮华,然而他身上既无靡靡香气,面容也没敷上什么脂粉,倒显得很是清新。

阿允往他眉心的红痣上重重一点,李胜虽意外非常,到底是个男孩子,身形如松,一动不动,用眼睛委屈地控诉她突如其来的暴行,阿允收回手,当作什么事都没做,“怎么,你有何事唤我?”

“母后,咱们不去楚王府了吗?”李胜问,此次出宫本是为楚王而来,然而楚王府和公主府、齐王府等颇为接近,阿允带着李胜并几个侍从一起,却并不着急,步伐渐深,不知往何处去。

阿允看他一眼,“外界人物繁多,景色与宫内并不相同,你不妨多留心些。”身边人烟鼎沸,多有小商小贩在售卖些糕饼吃食,针线农具,虽然用不上,也可以知道百姓的民生,万不会弄出数两银子一个鸡蛋的笑话。

“也不是我不肯,可这地上土气甚重……”官道是踏好的土路,有许多地方不平整,人走过难免会带着泥沙,这也是帝王后妃出行时常要洒水的原因之一。

“之前去打猎也没见你嫌弃森林里的土气。”她微微呵斥, 心里很是无奈,李胜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苦,练功打猎这些既是个人兴趣,也为了强壮身体、增进意志,他对外界这些用不到的东西没有兴趣也是难免,只是……哪怕现在身边是齐王,两人存在着若有若无的嫌隙,他也会配合她的心思,哪里像李胜这般沉不住气,不高兴就要讲出。

李胜不敢顶嘴,此时住了口,一双眸难免有几分不屈,阿允正要说些什么,一架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侍从们匆忙护住他们,一时颇有缭乱之感。半分钟后,马车缓缓驶了回来,一个年轻男子从车上走下,对着阿允一拜,低声道,“太后娘娘。”

“抬起头,让我仔细看看你。”

阿允道,从前她做皇后嫔妃时,免不了要像模像样的对他表示些假意恩宠,当了太后,连他想要和阿允单独见面的请求都一再被拒于宫门之外,倒是没仔细观察过这人长大后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楚王荣悉心找来的死士替身。

楚王听见她的话,不急不慢地抬头,容貌端庄秀丽,神态风度优雅无比,令人见而心折,是无法伪装的模样。

阿允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又仔细看了看李胜,心中不免感慨,楚王年龄也不大,却已经像是个成年男子,至于她身边这个,倒是一团孩子气,空长外貌不长心智。

“请太后娘娘上车。”楚王道,阿允应他之请,毫无扭捏地坐在车内的主座上,皇帝坐在阿允左边的侧方,楚王坐在右边,“皇帝说你想见我?”开头就直白的不像话,让人连应付的言语都没有。

“是。”

“因为王废后?”阿允有意如此道,观察他的神态,唇边不知不觉间露出狡猾的笑意,如果他敢伤她,哪怕是一根手指被划破的擦伤,她都可以借此机会夺走他的封地,让他变作庶人。

然而……隔了数年时间,楚王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离太子之位一步之遥、骄傲至极的皇子,此时听闻她话,不喜不怒,让人很难看穿他的心思,“非如此。儿臣在楚地得到数种珍宝,有能日行千里的宝马、大如拳头的明珠、完整温润如人头般大的玉石……以及。”

“是什么?”

“以及一双通体洁白的白鹿,是罕见的祥瑞,儿臣听闻这种瑞兽只在有明君圣主时才会愿意出现,娘娘治国温和,不愿惊扰百姓,许是感念娘娘恩德,它才会出现在山野中。”

“瑞兽……”阿允笑着摇头,“自古文人都说皇帝贤德,上天自会降下种种祥瑞;若失德,那天崩地裂、洪水倒灌也要归于天子。然而我曾在医书中看过,通体洁白、看似祥瑞,实则是一种病。它们只是两只患了白化病的动物。”先帝驾崩后,她说话做事要比以往随心许多,也不似从前需要揣摩别人的心意,因此话出口后才恍然反应,楚王名为献宝,实则为挑拨她与皇帝间的关系。皇帝毕竟大了,要掌管朝廷名正言顺,楚王又口口声声将要献给天子的瑞兽献给她,若是别的皇帝,稍微敏锐多疑一些,只怕已经屈辱不堪,疑心朝政旁落。

阿允心里冷笑,却并不点破,以李胜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听从信任别人,然而所谓母子间的关系和情分,却可以让一切暂时拿捏在她手中,阿允何必要愤怒,反而让李胜对她都多疑思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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