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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他在蒋少野最困难的那段人生里缺席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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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林改继续在客厅看合同,蒋少野便去做饭。鲫鱼羹的香气渐渐浓郁地盈满房间,林改鼻尖微动,最后连心爱的科研也不能吸引他了。

蒋少野端着一盘青菜从厨房走出,林改这才发现,餐桌已经摆上了两荤两素一汤,在袅袅的热气之中,在那啤酒瓶盛装的玫瑰旁边,还插着一支小小的精雕蜡烛。

蒋少野摆好盘,便拿打火机随手将那蜡烛点燃。他还开了一瓶低度数的洋酒,给两人面前都斟上一杯。在他背后恰是酒柜与吧台,柔光扑朔,他穿着西装,眉宇沉静,真如把林改当做最尊贵的客人在服务。

“要关灯吗?”蒋少野似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轻声问。

林改默默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将电脑收了起来,又去洗手。回来时,蒋少野已经坐下,正给他盛汤。

“尝一尝,和711比怎么样。”

尽管营造了这样唯美的气氛,但蒋少野一开口,还是随意到近乎开玩笑。林改在自己的小马扎上局促地坐下,端起雪白鲜亮的鲫鱼汤浅浅抿了一口,顿时眼睛发亮。

“好喝!”他立刻说。

蒋少野便笑了。“你的胃可比你的人好哄。”

林改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已经顾不上了,如果说昨天的家常小炒只是蒋少野小试牛刀,那今天就是蒋少野铆着劲儿要征服他这个不知好歹的美国胃,林改一边吃一边赞叹:“你都是在哪儿学的?”

蒋少野说:“开酒吧嘛,什么都得学一点。”

林改想了想,“你为什么会开酒吧?”

蒋少野慢条斯理地给他夹了道青菜,“当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帆哥告诉我临江有家酒吧铺面要转让。”

林改抬眼:“是不是……”是不是你家里出事的那个时候?

可他不知道怎么问出口,语气踌躇下来。

蒋少野却笑,好像逗他一般说:“你知道我人生中,学会的第一道菜是什么?”

林改愣愣地问:“是什么?”

“西红柿炒蛋。”蒋少野说,“八年前,我酒吧开业后接待的第一个客人,我记得,是个看起来很疲惫的上班族,他半夜十二点到我店里,说,想要一碗白米饭,加一份西红柿炒蛋。”

“……酒吧也卖这个吗?”

“来者是客嘛。”蒋少野平静地说,“好不容易遇上第一个点单,我难道还能把他赶出去?”

林改完全不懂这些,只能问:“那你会不会做?”

“我当然不会。”蒋少野笑起来,“我波澜不惊地回到厨房,开着教程现学,最后做出来,倒也像模像样。——我是不是天赋异禀?”

林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里全是动摇的星星,被烛光映得明灭不定,就连蒋少野,一时竟也看不懂他的情绪。

“要凉了。”蒋少野指了指他碗里的鹅肉。

“蒋少野。”林改像小孩子一样将两根筷子攥在手心,攥得死紧,“酒吧刚开业的时候……是不是很难?”

蒋少野一顿,却先扒了几口饭,又从林改碗里抢过那一片鹅肉自己嚼了。林改当然不和他计较,单是默默地望着他。

“说很难,也说不上。没有酒吧的时候更难。”蒋少野终于开口,“我爸……失踪以后,有段时间,我只能接到短时的活。法院的判决下来,我家的公司、房、车全都变卖,债主催上门,我小爸被闹得受不了,还犯了一场心梗。

“帆哥帮我垫钱租了那个铺面,楚琴、周礼则,还有几个老同学,都出钱帮我装修到开业。——啊,物流中心的工作,也是那个时候楚琴介绍的,大车执照可不好考。

“熬过最开始一两年,后来进账充裕起来,就好过得多啦。”

蒋少野还抬手在林改眼前晃了晃。只一盏清烛光,蒋少野大手的影子在酒柜墙壁间掠过,像海上的飞鸟。

“想什么呢?”蒋少野笑。

蒋少野总是在笑。可是他的每一个笑,都不尽相同。

“我,”林改想鼓起勇气,最后,还是白了脸,声音低了下去,“我本来也想帮你的,蒋少野。”

蒋少野却很自然地接话:“我知道啊。老周跟我说了。”

林改睁大眼睛。

蒋少野的神情疏阔,爽朗,仍像个毫无芥蒂的少年。可是林改却觉得痛苦,更吊诡的是,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痛苦,在蒋少野处是不受欢迎的。

楚琴、周礼则、张立帆,还有一些甚至名字都不需要提的老同学。他们都来帮助蒋少野。可是他林改在哪里?

他因为一些浅浅的尴尬,一些不知趣的自怜,在反复的辗转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及时地出现。

他在蒋少野最困难的那段人生里缺席了。

蒋少野很快吃完了饭,刚掏出烟盒,却又看了一眼林改的表情,没有拆开。

林改又忍不住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们高中管得严,蒋少野虽然总跟人打打闹闹,但并没有碰过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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