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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薛拾身高比钟意高得多,挟持着她移动时她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他放缓脚步,在路肩站定。
那日在我家,你说应我三件事。
他声音低哑,靠在钟意耳边,只有她听得到。
钟意愣住,原本她脑中空洞洞,听他开口也不由得回想那晚情形。原来是预谋已久,一字一句都带着目的。
她讽刺一笑,连回应都不屑。
薛拾在她背后,知道这也许是此生最后一次和她对话,姿态够低,语气足够诚恳,甚至可以称得上哀求:我没那么贪心,三个愿望都要你满足,我只求一件事。
钟意偏过头沉默以对,极力避开他气息。
薛拾跨上路边机车,许秉文以为他用枪抵住钟意后背不敢靠近,其实薛拾早已收枪。
钟意右手被他反扣在身后,她只觉手中多一件东西,还未细想,在发动机轰鸣声中,钟意清楚地听见他说:别恨我。
背后突如其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气将她推向许秉文的方向,钟意大衣衣角被风吹起,她像一只鸟被风裹挟着,许秉文三步并作两步,紧紧抱住她后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薛拾。
薛拾飞驰而去,消失在浓重夜色中。
天边有烟花盛放,喧闹于夜风中,似繁星自爆,留最后的绚烂给人间。
钟意推开紧抱住自己的许秉文,举起失而复得的手枪,对准薛拾离开的方向,将满腔怒火宣泄,可是他早已走远。
她对准徒留风声的空荡街道打光所有子弹,枪声在烟花燃放声中微不足道。
薛拾闯过无数红灯,他连头盔都忘记戴,冷风中仿佛带着无数细针,刺痛他双眼。
他真的想同钟意挽手到终点,但在与她相遇前他选择做卧底,所有过往从他持枪挟持钟意那一刻起便成云烟,现实不可改变,在混乱中终结。
途中余光瞥见圣诞树,一圈圈彩灯绕住它,薛拾后知后觉想起今夜是平安夜,他约好要和钟意一同度过。
过往的缠绵与交谈一幕幕闪过,每一幕都似耳光落在他脸颊,提醒他是个卑劣的骗子,是个演技精湛的混蛋,也提醒他缠绵数次只是侥幸。
他再无勇气回想旧事。
薛拾赶到约定好的老地方,看到满脸青紫如丧家犬的九号,联络这么久,他只知他代号。
所有人在选择这条路时就被抹去独属于自己的所有标签,只留代号。
我差点以为真要死。九号死里逃生,瘫倒在地上像条苟延残喘的狗,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有惊骇伤口,他被薛拾扶进门,亢奋过度说个不停,他想拍薛拾肩膀,因触动肩膀伤口而不得不作罢,但还是道谢,差一点流出感激的泪水。
仿佛半个钟前与薛拾争执的人不是他。
薛拾没什么反应,表情淡淡:谁叫我是差人。
昏暗灯光下,他递给九号一瓶水,帮他简单处理伤口,碰巧发现手臂外侧伤口,是钟意留下的,十轮小弯月深深印在他手臂,淡淡血红色。
那人见状又要开口讲些什么,薛拾不打算再听,讲实话,他心中迁怒他,若不是他,自己或许还能
感激话语在此刻刺耳无比,他低着头叫他收声,连抬眼的力气都无。
好奇怪。
明明伤口在手臂,明明痛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全身细胞都在哭喊,最疼一处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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