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天？明天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快到半夜的时候，两个人才起床吃那顿被厮混错过的晚餐。

沈知意换了一身质地柔软的灰色居家服，微微湿润的发梢搭在眉间，褪下那层商业人士的武装，他的气质温和了许多，五官清隽，看起来有种违和的书卷气。

为了最大限度的防止绯闻影响到林斯遥，她来沈知意住处的时候，除了固定接送的司机，一般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出现。于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就需要亲力亲为，林斯遥偶尔会觉得有些麻烦，不过沈知意姿态闲适地料理意面，看上去还挺乐在其中的。

沈知意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他工作时语速快，生活和工作的节奏也快，偏偏吃饭特别慢，而且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讲话，家教严格到刻板，甚至更像一种规训。

林斯遥一直觉得和他一起吃饭是一个相当无趣的事情，沈知意自己也有所察觉，和她相处的时候会刻意放松，偶尔会起头聊一些小话题。

林斯遥控制食欲太久，饭量都变小了，吃了几口就拿着水杯慢慢喝。

不合胃口吗？沈知意挑了一下眉，上次看你的采访说喜欢，特意学的。

林斯遥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轻声解释：刚杀青的角色是一个因为情绪问题有点儿厌食的大学生，要求限制食欲，现在还不习惯吃太多。

听起来很辛苦，沈知意又帮她添了些水，动作不紧不慢的，好像还等着听她继续讲下去。

于是林斯遥就真的在这个安静的深夜，跟他讲起一些工作中的小事来：渝州的初冬总是下雨，很冷。我们拍戏的地方有很多火锅店，有一次收工早，去旁边的店里避雨，导演请剧组的人吃饭，喊我坐到一边，监督我只吃清汤锅涮蔬菜。

很无聊的一件事，导演可能是在开玩笑，林斯遥说着笑起来，但是我当时还没抽离出角色的情绪，于是就好认真的在委屈。

可以理解，沈知意也笑了：看得到吃不到，如果是我大概也会觉得委屈。

他很喜欢听林斯遥讲拍戏间隙的琐事，大概是因为会有一种替代性的参与感，当然这只是林斯遥的猜测，毕竟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了。

明天要不要山庄休个短假，有个厨师会做很好吃的野山菌火锅，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林斯遥的微笑僵在脸上，可能是这个夜晚的气氛太好，她差点就忘记要说的正事儿。

明天，明天不太方便了吧。

沈知意有些意外，我看过你的行程，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安排。

林斯遥的行程会自动同步给他的助理。沈知意对她了如指掌，以一种带有控制欲的姿态全面掌握着林斯遥的生活，林斯遥的休息时间除去一些必要的安排，向来是以沈知意的意愿为先，征求意见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流程。

林斯遥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拿出来，解开锁屏，点了几下推给沈知意。

屏幕上是一个倒数中的数字，现在是1，但是屏幕上方不断倒数的计时钟显示，还有几分钟它就会跳成0。

沈知意也收敛了温和的笑，目光没什么温度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时钟，好像短暂的温柔之后，又变成了林斯遥下午在书房见过的那个有些陌生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笑时的压迫感很强，林斯遥放开了水杯，双手交握在一起，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防御姿势：是协议，我们当时的协议。

沈知意皱着眉：你跟盛耀的经纪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天前你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了要续约的消息。

林斯遥迎着他的目光，很短促地笑了一下：是的，但和盛耀续约是出于我自己的发展考量。至于我们，时间到了，明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沈总。

沈知意看着她，目光沉沉，没有回答。

林斯遥自诩是个不错的演员，对情绪有很强的感知力，可是沈知意的目光里有太过复杂，她读不懂

林斯遥在这种奇怪的沉默氛围里败下阵来，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要带走的东西不多，衣柜里沈知意给她添置的衣服不准备带走了，要带的只有她惯常穿的睡衣，喜欢的马克杯和散落各处的剧本，东西全收完也只装满了一个小小的登机箱。

她去过沈知意好几个住所，但这是最常来的一个，也是她生活痕迹最多的一个。三年，也不过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就装完了。林斯遥发了一下愣，转头看到沈知意站在门口，大概看了她有一会儿了。

沈知意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看到她拉着行李箱站起来，有些意外，但还是绅士地接过拉杆：现在就要走吗？

林斯遥点点头：我给司机发了消息，他几分钟后到。

沈知意把她送到门口，手却按在行李箱上没有放开，语气里有一点不明显的挫败：所以跟我在一起的这几年，你每一天都在意着倒数的时间，等着这一天到来，然后离开我吗？

林斯遥对在一起这三个字有些异议，但是都到了快要离开的时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