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1 / 2）

当林做出用他所有的秘密，换取一次和塞那罗大君相见的机会的时候，金发炽天使长并不意外。

林已经放弃自由自我囚禁在这个宫殿中，他那些难以此齿的秘密又算什么呢。

于是林就和他从睁来眼睛发现在一个冰封中说起——

当一个人压抑太久，连悲伤流泪都不能够，秘密积压成海，林并不知道对谁诉说。

和沙利斯陛下吗，沙利斯陛下的确会保守秘密，但是林还是忘不掉最初见面的时候，黑发男人褪下衣服勾引他上床的样子。

如果我不是我——

你又透过我在看到了谁呢。

炎魔萨尔曼和阿多尼斯同样如此，林并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秘密，他不能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对方面前一丝一毫，他一直咬牙坚持，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一点，才能不堕了塞那罗大君的威名。

并且恶魔君主一向奉行强者至上，让他知道这个虚假的壳子里居然是个人类的灵魂，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林一直就活在虚虚假假自己编造的人设里。

当终于有一天可以让一切真相大白，堆积成山的压抑终于像洪水一样奔流而出。

林本来只是打算和这个金发炽天使长简单说几句，然后对其余事情闭嘴不谈，但是架不住对方出乎意料的是一位可靠的倾诉对象。

面前这个是敌非友的金发炽天使长居然成为了唯一一个能够听到他心声的人。

是的，这个犀利刻薄，锐利又极不好糊弄的乌利尔大君居然是一位很好的倾听者。

金发炽天使长穿着铠甲坐在王座上，他面目低垂，在这一瞬间，林觉得仿佛看到了塞那罗大君的错觉。

他有时候十指交叉垂目倾听，有时候会抬起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对方，无论林说到什么，他从不打断。

对方是一位好的倾听者，但是林并不是好的讲诉者。

林的故事有些长，他觉得自己思绪混乱起来，每当涉及到天使长塞那罗大君，他忍不住激动的穿插各种民间听闻，和教堂圣典的文章。

故事讲的天马行空，凌乱又错落。

他的记忆和塞那罗大君的记忆混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有时候林也会惆怅的讲起自己上个世界的人类生活，无论是大学校园还是同学间的打闹。

他的心里堆积太久了，久到林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基本上想到哪里就说哪里，故事顺序很混乱。

有时候他也会讲起阿多尼斯和沙利斯陛下的故事。这时候林忽然觉得心理医生是多么必要啊，教堂里对神父祷告也可以排解心里的焦虑。

林把自己心里最阴暗的，最卑鄙的，一层层刨开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嫉妒，他的痛苦，他的仰慕一点点的暴露出来。他最初得到这个塞那罗大君的壳子是多么的喜不自胜，看到爱德华王子是多么的嫉妒，而阿多尼斯又归罪于他的贪婪。

每当林讲到一半停下来，觉得对方会嘲笑自己的时候，他抬头看到的只是乌利尔大君深邃的蓝眼睛。

对面的金发炽天使长并没有特殊的情绪，只是静静等待林继续讲下去，既不催促，也无不耐烦。

林打开一个话匣子之后，就越来越多，说道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恍惚间吐露了什么样的内心。

这时候乌利尔大君抬起眼睛，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他并不关心未来自己有什么结果，也不关心天使和恶魔的胜负，他直接问林：“这么说塞那罗大君最后死了？你用的就是他的身体？”

“是的。”既然林已经全部说出来，突然他觉得一阵轻松。

感觉太好了。

他感觉从来未有这么好过。

林刚抬起头，发现金发男人的脸庞和他不足一寸，对方用锐利的眼神仔细观察了一下林的脸，然后总结道：

“虽然你说你用的他的身体，不过你和他的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灵魂不同，你们展现的外貌也不相同，在这个随处可见金发天使的天国，你并不比任何其他天使更加和他相似。”

“而且——”乌利尔大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此次来是为了改变他的命运？恕我直言，这简直就是人类愚蠢的思维。”

“在这个错误的时空里，你拯救不了任何人，你唯一能拯救的只有你自己。”

林本来以为对方根本不会相信这些鬼话，但是看起来这个金发炽天使长仿佛相信了，又好像嘲笑和警告自己自不量力。

“我……我不想他死……”林喃喃自语，他说：“我不能接受他的死去……”

乌利尔大君阖上眼睛，有些疲惫的揉揉额角，道：“但是这就是他的选择，重新来过一百次，那家伙也会做出同样的事，你并不了解他，你也并不了解天使。”

“天使并不会爱上人类，我们都是父神的造物，在创造之初就已经预设好了灵魂内键，我不清楚塞那罗他为什么会爱上人类，不过我想这也是他堕天自裁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