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归途(2 / 3)
脚步声,帘幕一撩,虞望那张芙蓉般的小脸凑了进来。
“阿帕!!”虞望看见虞苏,眼泪决堤,连滚带爬的钻进来,虞苏绽开有史以来最轻松的笑容,张开双臂迎接他。
父子二人相隔许久,终于团圆。
虞望终日被困那小楼里,已不记得日期,过的浑浑噩噩,只靠思念阿帕和恩公支撑,今日终得于平安相见,他一头扎进虞苏怀里哇哇大哭,胡乱的用霜勒语诉说离别之苦。
辇车外,高骨骑马走在左侧,听的一清二楚,也跟着胸腔有些酸楚,团圆的幸福,他这辈子都没机会体会,而离别却近在眼前。
他今日一身绀蓝色劲装,背环首刀,戴铜质饕餮半脸面具,跟随他的人穿着相同,让其他随行人猜不出他归属哪队,既不像佐州禁军,也不是尹兵,那只能是阵国锐士了。
舆内,虞望哭哭啼啼的絮絮说着自己这些时日的遭遇和苦楚,还不忘抱怨阿帕不管他。
虞苏面带慈爱笑容,轻柔的抚摸着虞望的头发,向他致歉。虞望离开前一天沐浴更衣,满头的小辫子松了开,用一根乌木簪子梳成半髻,原先的葛布麻衣也换成了中原的纱缎,用料没多精贵,款型却是讲究,是大户家丫头的手法。
虞苏不禁感慨,来时他们都身着氆氇葛布,头上带着彩绳银饰,现在二人都换了样子,完全一副中原人的模样,尤其是虞望,谁还看得出他是半个霜勒人。
虞望哭累了,就满车找吃的,虞苏备了不少他爱吃的蜂蜜乳饼,虞望含着泪花吃的起劲儿,虞苏看他精神足,胃口好,是彻底的放了心,怜爱的捏捏他的腮,感觉他瘦了不少。
“来,带上这个,”虞苏掏出一个火羽铜坠,是高骨亲手取下交给高祯,高祯又还给了虞苏,之后一直由他保留。
虞望脸上沾着点心渣子,赶紧拍拍手,拉出颈子上的细链子,末端挂着一枚铜钱。
“这是谁给你的,还带在脖子上?”虞苏问。
虞望愣了一下,像是习惯到忽视,现在才想起来似的,看看铜钱,他不好意思笑笑,没说话。
虞苏看他不想说,便不问,只想着若是他自己的钱,不至于如此珍惜的戴在脖子上,又想他这一年多都被困在小楼上,哪里有机会接触别人,是看守的私兵送他的?
帮他戴上火羽坠子,两个小铜饰叠在一起,塞进了虞望的衣领中。
吃饱喝足的虞望,精神健旺,双目炯炯,不安分的爬到窗边,掀起窗帷的一角往外偷看。
虞苏端坐中央瞧着他,摸着他细瘦的脚踝问;“瞧什么呢?”
“嗯……在里面憋太久了,我看看外面风景,”虞望回答。
“哦,瞧见什么了?”
“房子,街,阿帕,这里跟雄布勒玛一样繁华,但是比雄布勒玛干净,水果也多,我看着卖水果的了,有葡萄!呀……恩公你干什么去?”
恩公?
虞苏也凑过去瞧,没看见什么异样的人。
虞望看阿帕过来了,仿佛不好意思,乖乖坐回来。
“你不看了?”虞苏问。
“不……不看了……”虞望摇头,不知怎么,虞苏觉得他有些害羞。
许久不见,性格变了不少,记得他以前大大咧咧,开朗活泼,可没有现在这样拘谨。
正想着,一个纸包从窗户口扔了进来,虞苏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闻到一股清香。
“葡萄!”虞望惊喜的打开看,果然,里面是一串沉甸甸的紫葡萄,一个个果实浑圆紧绷,香气袭人。
虞望没急着吃,摘了一小枝拉开窗帷,甜甜的用中原话说;“多谢恩公,”说着,就把那一枝递了出去。
虞苏在一旁瞪大眼睛,心想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扔进来的?这恩公是谁?我要瞧瞧。
可谁想虞苏刚靠过去,虞望便做贼一样的缩了回来,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喜色。
“你的恩公是哪位?为什么叫他恩公?”虞苏往外看了看,随车的人倒是多了个高骨,仔细瞧,他嘴像是在蠕动。
他吃了那枝葡萄?
虞苏短短的讶异过后,倒也想通。
之前刚收到虞牙密信时,曾与高骨有过短暂交谈,当时就觉得他对虞望有些挂记,便央求高祯,让高骨去暗处保护虞望。想那时只是隐隐猜测,现在看来……他们二人在这段时间内确有密切联系。
“是……我刚来常州时,马车被山匪截了,是他带人即使来救,不然孩儿就成刀下冤魂了,”虞望说着,摘下颗大葡萄在衣裳上蹭了蹭递给虞苏;“阿帕也吃,可甜了。”
“嗯,我吃,”虞苏张开嘴含进去,果然甜到心里去。
这高骨为人,虞苏并不看好,不是说他视人命如草芥,其实反倒是这样狠戾之人,柔情起来更惑人心,只是他出身卑微,面对高祯噤若寒蝉,唯命是从,实在没有伟男子之风范,只是条合格的走狗罢了。
虞望年纪尚轻,不谙世事,被他矫健之姿蒙蔽双目也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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